時間一晃過去三天,隨著社區工作人員提著米麵糧油,挨家挨戶登門慰問,舊廠街的風波徹底平息。
當陽東郊最大的變化,大概是午夜皇宮以及屬於秦禮豪的幾個場子接連停業,北關街經曆好幾次換血。
懾於巡察部門的警告,那幫社團分子並沒有弄得太過火,大多都在茶樓裡分蛋糕,實在談不攏,就采取老辦法上拳台打擂。
這讓格鬥士再次受到老板追捧,許多失去老大作鳥獸散的爛仔蜂擁報名,培訓班的生意爆火,成天都在發傳單招收學生。
但這些跟秦時沒有關係。
他安心地等待著即將到來的開學日。
“成哥,遠哥,來吃健身餐啦!”
秦時從棚屋走出,手裡端著四份狗都不理的大坨雞胸肉與水煮西藍花。
至於為什麼是四份,當然包括死黨周寧,以及自己。
銀馬健身房的曹老板,似乎因為秦禮豪的暴斃,豫海城建的暴雷,讓巡察部門請去喝茶了,估計很難洗清自己,擺脫乾係。
“又失去一份收入。”
秦時心情輕鬆,每天睡覺之前,他都要計算自個兒能夠領取的獎金、讚助,帶著那份踏實與滿足進到夢鄉。
“時哥,你這健身餐難吃歸難吃,好像是有點用。我最近練拳,感覺肌肉更壯,更有力氣了。”
謝宇成擺出視死如歸的表情,啃著難吃無比的雞胸肉。
“小周他每日一頓,持續快半個月了,生命力小小漲了半點。”
秦時麵露笑意,他做的健身餐效果大概跟營養膏類似,增肌效果較為明顯。
對李遠、謝宇成這種生命力起點較低的“學員”,倒是立竿見影。
“等我們打拳賺到錢……”
李遠艱難吞咽著西藍花。
“提這個乾嘛,遠哥,生分了不是。”
秦時搖搖頭,失去程澤的北關街比往常要混亂些,底層人有自己的生存法則。
再美好的世界,總歸需要排汙的下水道,類似幫派、社團這樣的活力組織,永遠不會消失,隻是不停地更新換代。
儘管缺少帶頭大哥,李遠和謝宇成仍然沒有放棄依靠打拳闖出一片天的想法,他們前陣子團結養老院的義拳社成員,開始替商鋪的小老板上擂台。
秦時並不會對此指手畫腳,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走的那條路,舊廠街的職工子弟能夠選擇的未來很少,出頭的機會就更少了。
謝宇成閉著眼睛啃完最後一口,長長喘口氣道:
“是啊,遠哥,時哥跟咱們啥關係,你就放心吃著吧……唉,這玩意兒真像吃屎一樣。”
李遠揚肘頂在謝宇成肩膀,將後者撞得向後仰,差點從椅子上翻倒下去。
“我還沒吃完呢,彆惡心人!”
謝宇成嘿嘿一笑,看向風卷殘雲乾完那份健身餐的秦時,眼中升起欽佩:
“怪不得時哥你練功快,才能高,對自己太狠了。”
平心而論,讓他天天吃這個換取生命力開發,未必堅持得多久。
秦時麵色如常,舊武派連盤筋、燒筋的痛苦都能熬,更彆說吃點水煮食物了。
他開口道:
“休息十分鐘,然後去成哥家裡練拳。”
以秦時現在的眼界和理解,給李遠和謝宇成授課全無問題。
一方麵出於好心,希望遠哥、成哥能夠出頭,免得輕易倒在擂台,枉送性命;另一方麵這也符合格鬥家職業認證的要求,可以提升進度,解鎖風拳流下階段的技能。
“好嘞,時哥,我去喊老周,這家夥磨磨蹭蹭。”
謝宇成起身小跑而去,還在跟西藍花做鬥爭的李遠抬頭:
“阿時。”
“嗯。”
“你是不是快開學了?在我們身上浪費精力,會不會耽誤你進步?”
“嗯,兩天後,新一中開學。遠哥你放心,我的進步速度……”
秦時頓了頓,早晨的陽光沒那麼刺眼和火辣,灑落在少年人挺拔的身姿,更顯得朝氣蓬勃。
“已經不是那些同班同學所能追上,跟我同處一個賽道的競爭對手,大概在啟光衡大那樣的一流學府。”
李遠愣住,旋即露出由衷的高興,以及一絲微不可查的羨慕:
“阿時,加油!讓都市圈的那幫子人看到,舊廠街不隻有混混爛仔和礦工苦力,我們也是能成材的!”
……
……
煙城,燎原商廈。
秦仁英踏進專屬於秦義雄的豪華套房,他冷冷注視著那張寬大舒適的老板椅,就這樣看了好久。
大概七八分鐘,留著短發,氣質精悍的青年推開房門,他起初步子邁得很大,等快要靠近秦仁英速度立刻放緩,像是避免發出聲音,害怕打擾老板。
“屍體檢測報告出來沒?”
秦仁英聲音嘶啞,短短一天不到,這位帶領蟒村脫貧致富,形成集團化管理的秦家掌舵人,似乎蒼老許多。
青年舔了舔嘴唇,緊張地回答道:
“醫生說,雄哥他是腦乾功能不可逆終止,死亡時間大概在下午六點二十分左右。”
這才間隔多久,秦家就要接連操辦兩場喪事。
“腦死亡。嗬嗬,了不起,一個舊廠街的窮學生,不僅有陳若複幫忙施壓做靠山,還能牽扯出一位至少是入定圓滿層次的心靈高手。”
秦仁英手掌按在那張老板椅上,指甲陷進去很深,柔韌真皮被生生撕裂,露出裡麵的高級海綿。
青年低下頭問道:
“老板,要往下查麼?”
秦仁英擺手:
“到此為止。我們不能再生事端了,就在剛才遠在中心城的衡州武協,已經派人出發前往泰安,據說是一位榮譽委員,要驗證那個窮學生的天賦。
不知道陳若複到底投入多少,竟讓一個窮學生初步掌握賀嵐禪的傳承,他們舊武派被打壓得發了失心瘋,妄想推出一個‘人造天才’重振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