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陌春坊的一處雅間內,隻剩下陸華一人。
她倚在窗邊,托著腮地俯瞰著下方的群芳宴。
群芳宴搭建在橫跨治水的大橋上,兩岸的百姓紛紛駐足觀賞,熱鬨非凡。
月色如水,灑在波光粼粼的治水上,花船上的漢子們擂鼓助興,歌姬們婉轉唱曲,將節日的氣氛推向了高潮。
兩岸傳來此起彼伏的叫好聲,場麵越發熱鬨。
此時已有十位花魁娘子登台獻藝,然而陸華卻顯得意興闌珊。
她輕輕打了個哈欠,目光越過繁華的群芳宴,直到定場詩中竟有三首是謝觀所作,她的眼神中才流露出一絲興味。
“這謝觀也是,今日這麼出風頭,倒是不像他一貫的性子。”
“算了,不管他,今日之後也要離開汴京了。”
“也不知,離開之前還見不見謝觀。”
“還是見一見吧,免得之後他說我三真教堂堂天師,不告而彆,實在有失臉麵。”
對於這位謝家庶子,她心中情感複雜,既是驚歎其修煉奇才,又是可惜他不是三真一教門人。
她目光投向月色下那一棟棟樓宇間的汴京城。
治水倒映的萬家燈火在她眸中漾開,恍惚見得天上宮闕一般。
“汴京一片月,萬戶搗衣聲。”
她輕聲吟誦,心中感慨。
汴京的繁華,確實遠勝於大隋的京都,算的上天下富都之最。
陸華突然想起,“龍一”這條蛟龍是否外出已過於長久。
她眉宇間不禁蹙起一抹憂慮,莫非是遭遇了什麼不測?
此刻的群芳宴中,彙聚了眾多武道九境強者與元神修為高深之人,更有如三先生與蘇相這等人物。
但她隨即又輕輕搖了搖頭,心中暗自思量。
龍一身為澤湖蛟龍,已擁有半龍之軀,即便是遭遇三先生這等強者,此處距離波濤的治水亦不遠。
即便不敵,他也能夠全身而退。
更何況!
她深知這位“蛟龍”還不知從哪裡學了一門“水遁”之術,隻要百裡之內有水源之處,無論是江河還是湖泊,水潭,他都能瞬息間移動至水麵之上,脫身而去。
陸華並不在意那條蛟龍的生死,宰了便宰了。
隻是如今少了龍一,今日的群芳宴便少了幾分把握。
她正思忖間,目光陡然一凝,轉向門外。
雕花的木門傳來輕輕的叩門聲。
陸華心中一凜,竟有兩道氣息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外,連她也未曾察覺。
一道儒雅磁性的聲音透過門扉傳來:“陸天師,彆來無恙。”
陸華心中一沉,來人竟知曉她的身份,顯然是有備而來。
她並無相見之意,身形如羽毛般輕盈,已準備飄出窗外,臨風而走。
對方來者不善,她孤身一人,自當避其鋒芒。
然而!
另一道慈祥莊重的聲音隨即響起,帶著佛門的內力:
“陸施主,終南山一彆已有五年。”
陸華的腳步一頓,身形從窗邊飄回。
雅間的門被一股無形勁道推開,兩道人影步入。
左邊是一位中年儒雅男子,身材修長,內著白色長袍,外披名貴的貂絨裘衣。
雪白的貂絨領口襯得中年男子麵容愈發白皙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