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的這把角弓還是他去年在軍中比射時贏得的賞賜。
這弓可是實打實的兩石強弓,就算放在角弓中也是高檔貨,屬於是花錢都難買到的稀罕物。
說起來,軍中能拉開兩石強弓的人不算罕見,但拿來當實戰弓使用就有些誇張。
要知道,軍中專門用來練習拉力的力弓大多也就兩三石。
不過對於李奕來說,這張弓他用起來卻是得心應手,甚至能連射五十箭而尚有餘力。
不得不讓人懷疑這就是所謂的天生神力。
而李奕正是靠著出色的騎射本領,在不依靠軍功加持的情況下,一步步爬上了親衛押衙的位置。
“奕哥兒,你說這漢軍都打過來了,咱們禁軍什麼時候出征啊?”
就在這時,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大漢走到了李奕跟前,嘴裡還忍不住嘟囔了幾句。
“馬兄這是急著要上陣立功嗎?”李奕抬起頭笑著調侃了一句。
這絡腮胡的大漢名叫馬仁瑀,也是典旗儀衛的押衙,李奕是左儀衛第二班押衙,他是右儀衛第一班押衙。
曆史上,在決定後周存亡的高平之戰中,馬仁瑀這個名字可是載入史冊的。
“從世宗親征劉崇,王師不利,仁瑀謂眾曰:“主辱臣死!”乃躍馬大呼,引弓連斃將卒數十,士氣始振。”
史書中的這段記載對馬仁瑀可謂是讚譽有加。
在戰鬥局麵不利的情況下,這位馬兄挺身而出射殺敵軍,一舉提振了士氣。
按照五代史中的記載,馬仁瑀在高平之戰中的功勞,甚至絲毫不比趙匡胤要差。
此戰過後馬仁瑀也連升三級,從一名小校被提拔為弓箭控鶴直指揮使。
最後一步步升為朔州觀察使,死後還被追贈為河西軍節度使。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現如今的馬仁瑀和李奕是同鄉,都是大名府夏津人,而且還是一個村的,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夥伴。
當年,鄴都留守兼樞密使的郭威被逼起兵造反,李奕便拉著馬仁瑀一起投入了郭威麾下。
等到郭威登基稱帝後,二人一起被選拔進了內殿直。
真要論起來,李奕和馬仁瑀算得上是過命的交情,遠比他去巴結趙匡胤得來的親近要更牢靠。
聽了李奕的調侃,馬仁瑀卻反問道:“難道奕哥兒你就不想上陣殺敵博個富貴嗎?”
“當年你我投軍時,可是奔著建節去的,現如今才不過是小小的押衙,想當節度使少不得要戰陣上拚命才是。”
“無富貴,毋寧死,這話可是奕哥兒你跟我說的吧?”
“無富貴,毋寧死……”李奕聞言倒是愣了一下。
要不是馬仁瑀眼下突然提起,他都快忘了當年說過這麼一句。
隻可惜時移事遷,當初李奕是把富貴押在了趙大身上,懷揣著穿越者熟知曆史的信心,自然是一腔雄心壯誌。
但如今……唉!
好在李奕這幾天也想通了,趙家得罪也就得罪了吧。
與其糾結懊惱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不如把心思放在即將到來的高平之戰。
這場戰役直接關乎後周的生死存亡,也是世宗柴榮坐穩皇位的關鍵之戰,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曆史上趙匡胤就是在此戰中發跡的,李奕自認為武藝本領不比趙大差,或許還要略勝一籌。
他趙老二能做到的我李老二未必就做不得!
人的心思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在沒出趙家這檔子事之前,李奕對待趙匡胤是自帶濾鏡的。
他覺得趙大作為未來的宋太祖,自然是毫無爭議的天命之子,自己理應抱緊對方大腿才是正道。
但等如今他和趙家生了嫌隙,抱大腿這條路走不通後,他卻又是另一番心境。
甚至都開始在心裡拿自己跟趙大比誰的本事更厲害些。
這難道就是不破不立?
“對了,奕哥兒,那趙家沒再找你麻煩吧?”
馬仁瑀的話將李奕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
“這些天我都在當值,也沒來得及問你。”
“聽說當日那趙家姑姑也投井死了,怕是趙家會把這事也算在你頭上。”
李奕輕哼道:“他想算在我頭上就隨他,反正案子已經判過,那趙家又能拿我如何?”
“說的也是,那趙弘殷再大也不過是個軍都指揮使,還真能拿你這個押衙怎麼樣?”
“要我說他半截身子都入了土,這輩子或許當個軍都使就到頭了,以咱兄弟倆的年紀和本事,再稍微有了些運道,建節開府也並非不可能。”
馬仁瑀越說越來勁,唾沫橫飛道,“等將來咱兄弟當了節度使,那趙家巴結咱們還來不及呢,再借他十個膽也不敢再惦記這事。”
不得不說,馬仁瑀倒是挺有自信,現在還是個小小的押衙,就敢去想以後當節度使的事了。
雖說曆史上他在死後確實達成了這個心願。
然而馬仁瑀說的也並沒有錯。
隻要李奕將來能爬的足夠高,到了舉足輕重的地步,就算趙大最終黃袍加身,也未必敢隨便動他。
再說,你趙大未必就還能黃袍加身!
反正李奕是不會甘願坐以待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