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漢是德瑪酒吧的店長?
躺在躺椅上的男人約莫六七十歲,滿臉通紅,鼻子甚至還鼓著泡泡。三月的天氣,他隻穿了一件薄薄的背心,邋遢的沙灘褲和一雙人字拖,簡直像個流浪漢。
一旁正在搞衛生的老太太就要優雅的多,她穿著漂亮的碎花裙,白發紮成麻花辮,看得出來年輕時絕對是個美人。
“您好,有人讓我來找店長。”奎恩客客氣氣的對老太太說:“能幫我叫他一下嗎?”
“噢.....如你所見,他睡著了,一時半會可醒不過來。”老太太停下擦桌的動作:“是誰讓你來的?”
“安庫亞。”
“安庫亞?”老太太一愣,隨後露出驚喜的表情:“哎呀,那孩子都快一個月沒來過了,我可想他。都說了不要去什麼格林德沃上班,一天天破事那麼多,哎.....噢,抱歉——”
她想起奎恩還在旁邊,便開始叫人:“小古,小古?有個安庫亞的朋友來了,你接待一下~”
奎恩本以為“小古”是店長,但沒想到一名端酒的服務員從樓上走了下來,老太太笑著說“你有什麼事跟他講就行”,隨後接著擦起了桌子,不太關心奎恩找店長想做什麼。
走下來的服務員西裝革履,穿著體麵的燕尾服,年紀也很大,還是個殘疾人——他的一條衣袖空蕩蕩的,在用獨臂端著盤子。
雖然如此,這名老頭卻給人一種鋒利的壓迫感,就好像一把劍,哪怕斷了一部分,剩下的鋒刃依舊削鐵無聲。
他的目光在奎恩的發色和瞳孔間逗留了片刻。
“.....什麼事?”
“我要去掃把巷,需要一個幫我擔保的人,安庫亞叫我來找德瑪酒館的店長,說他會搞定。”
不知為何,奎恩感覺這老頭在打量自己。
聽完後,他微微點了點頭。
“好。”
隨後,老頭將托酒盤放到一旁,擦了擦手,沉默著往酒館裡麵走去。
奎恩跟上了他。
這家酒館很奇怪。
往裡麵走才發現,酒館內擺放著的酒水都是值錢貨,有幾瓶安庫亞鄭重在家單獨存放的威士忌,在這卻被隨手擺在酒櫃最底下,上麵的更是各類陳年珍品,連酒瓶都是水晶的。
恐怕一麵酒櫃的價值就能頂得上這棟破房子。
而這樣裝滿名酒的酒櫃到處都是,和廉價的啤酒小麥酒擺在一起,像是隨手放置的垃圾。
富人可不會進這種破舊的酒館消費,那這些酒是賣給誰的?難道老板自己喝?
店裡的客人都是些西大陸人,其中不乏滿身刺青的混混和當過逃兵的難民,他們在這家隻有三個老人的酒館內異常的安分,安安靜靜的坐在吧台後,連煙都不抽。
德瑪酒館兩側各開了一扇門,從東威爾和西威爾都能進入這家酒館。這很明顯是違章建築,因為穿越酒館就意味著繞開了高牆和收費站,可周圍既沒有執法官駐守,也沒人試圖從酒館間穿越。
仿佛這家偏僻酒館的客人,都在默守著某些不成文的規矩。
端酒的老侍者將奎恩帶進了儲酒的倉庫,打開一個積灰嚴重的櫃子後摸索了片刻,他拿出一張卡片,不急不緩的說:“把這個拿去掃把巷的銀行,說是從德瑪酒館來的就行。出門左轉儘頭的廁所,倒數第二個隔間進去就是掃把巷了。”
“謝謝。”奎恩接過卡片打量了一眼,上麵隻畫了一朵優雅的鳶尾花。
老侍者在黑暗中凝視他許久。
“....冒昧的問一下,年輕人,你的家鄉是哪裡?”
“家鄉?我來自西大陸。”
“西大陸?”老侍者緩緩笑了:“也是鄉下?”
“...算是吧。”
“嗬,有空可以來喝酒。”
說完,他就背著手離開了,留下不知所措的奎恩。
他為什麼要說“也”?
安庫亞也是鄉下人嗎?
將畫有鳶尾花的卡片揣進上衣口袋,提著行李箱,奎恩往走廊儘頭走去。
進入廁所後,並沒有聞到什麼異味,乾淨的廁所在異世界可不多見,那名老太太有很用心的打掃。
倒數第二個隔間被一根木棍卡住了門,上麵貼著一張“堵塞,請勿使用”的紙。
奎恩走過去將棍子拿開,打開門後發現這就是一間平平無奇的廁所:一個有些陳舊的蹲便器,一隻垃圾簍,一根衝水的把手,狹窄逼仄,沒任何特彆之處。
奎恩拍了拍牆,實心的。
又關上了門,沒有任何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