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洗澡洗的很晚,因為睡前他還是有些不太放心,用感流一直在監視著整隻船的情況。
經過前半夜的掃視,基本上已經排除了還有刺客混跡其中的微弱可能。
而且,最重要的是,船隻的侍衛比他想象中專業很多。夜間的執勤竟然都保持了一個十分安全的距離,這樣的話,即便有異動,以自己的速度也完全可以在意外發生之前及時趕到任何一間客房。
不過,為了安全考慮,他依舊讓魯迪在睡前把樓下的一層旋梯的登樓處用土魔術封住了。
在這之後他才停下了已經連續全功率開啟了一天一夜的‘感流’,美滋滋地泡了個熱水澡,舒緩自己快要燒掉的大腦。
‘感流’這種東西太耗費心神。
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是艾倫的腦子已經感覺在發蒙了。
就像被大運召喚前加了18小時班的情況類似。
此時,現在。
——淩晨,0:30。
吱呀。
蒸騰的霧氣從門縫中逸散而出,帶著血痂的手臂伸出了門縫。
掀開門,艾倫從客艙的浴室懶洋洋地走了出來。
極其熱情的侍女早已被屏退,住艙內空無一人。
艾倫拎起浴室門外她們留下的浴袍披在了身上,赤腳踩在甲板,一步步走到了窗前。
借著月光和窗前小桌子上的燭火。
他抬起了自己的手臂。
手臂外側的血痂已經泡發,艾倫伸手將它揭開,其下的皮膚在高速的新陳代謝之下,已經變作了發紅的疤痕。
——今天在戰鬥時候被維·塔的劍氣割傷,這是故意留下的傷口。
風吹燭火,發出嘶嘶的聲響。
艾倫瞅著自己胳膊上的新疤,心語起於心間。
‘治療術魔紋,開啟.’
‘停止。’綠芒閃過,一個呼吸,艾倫手背上的疤痕便已經消失了。
他以指腹摸著粗糲的皮膚,眼中若有所思。
今天在橋下受傷的一瞬間,他高速運轉的大腦還是有一絲的分神。
因為最近想到奧爾蒂斯德和人神使徒的次數很多很多,導致了他受傷的時候突然想起了原著中魯迪和奧爾斯蒂德的戰鬥劇情。
戰鬥結束後,魯迪很賺。
因為龍老板賞了魯迪一條手。
字麵意義上的。
魯迪在救母失去的手臂,被龍老板隻用了一句話的篇幅,就用治療術‘長’了出來。
龍老板當時用的治療術等級不明,但是值得一提的是,這不是艾倫這個穿越的異世界人腦海中的‘治療’。
這是失去了手臂,憑空產生物質的斷肢再生。
治療術,真的很有劍與魔法的異世界那味兒。
十分奇幻,帶著一絲不講道理的美感。
但問題是,魯迪在原著中確實證明了在這個世界的魔術使用是可以‘講道理’的,他運用了很多物理方麵的基礎知識,來獲得更加靈活的開發度更高的魔術使用。
——比如:基於物理知識來還原元素係魔術的使用過程,來構築無吟唱魔術。
但是,魯迪在企圖分析治療術,來學會無吟唱的時候,遇到了與自己此時一樣麻瓜的場麵。
無法還原治療術的原理,導致了魯迪到死都沒有掌握治療術無吟唱。
但希露菲這個無職世界的原住民卻可以。
換言之。
治療術根本沒辦法用‘物理’來解釋。
穿越人的思維對理解這種魔術隻有拖後腿的負麵作用。
就像艾倫想了半天,也隻能想出克隆手臂+斷肢創麵縫合的這麼一個類似於外科手術的偽——斷肢生長的‘治療手術’的猜測。
這明顯不對.
艾倫細細看著自己已經找不到疤痕位置的手臂皮膚。
他平日十分節省魔力,對於不影響戰鬥且事後可以自行愈合的小傷,從不使用治療術魔紋來恢複。而治療術魔紋除了在第一次測試強度時試了試,也隻會在焦灼,沒有時間猶豫戰鬥之中,艾倫才會使用它確保保持巔峰的身體狀態以應對戰局的變化。
比如裡蓋特城之外的剿匪。
又或者在趕時間時,而對方實力又不弱之時,用治療術魔紋做一個信息差的北神流‘局’,來保證自己的戰鬥的快速取勝。
比如雨夜誘殺納庫爾·賈德,莫塔利特誘殺維·恩。
所以,白天被刺殺之時,一閃而過的念頭之後,在艾倫確認手臂上的傷口不影響後續的殺戮,他就將它留了下來。
好在晚上做一個測試。
測試什麼?
治療術在‘不同時間段的傷口’上的治療效用是否一致?
有必要測試這個麼?——有。倘若自己跟魯迪以後有幸去拉龐的九頭龍迷宮,到時候兩個人同時下身意外火災之時,那麼希露菲絕對會先救自己。
到時候魯迪一耽擱,回頭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期。那豈不是可能會變成物理意義上的尼特男娘了?
所以,問題就來了。
治療術,對疤痕的治療效果和魔力耗費情況是否跟即時治療新鮮傷口一樣?耽擱治療的時間長短是否會導致治療術治愈難度提高?
現在,結果有了。
前者的答案是——不一樣。後者的答案是——會。
以手背上這條小傷口為例,基於裡蓋特城外的經驗來看,相較於隻需要的那一瞬的綠芒閃爍所花費的0.2秒所能恢複的小傷,這次的疤痕恢複時間明顯延長了。
艾倫的治療術魔紋是恒定的塞妮絲所使用的中級治療術的強度,那麼治療疤痕所需要的時間越久,證明治療這條傷口所花費的魔力越多。
隻一個白天的時間,按理說傷口已經愈合了一部分的前提。
但是它的治療難度卻反而提高了。
艾倫翻身躺在床上,抬起手臂,以指腹摩挲傷口的位置,眯著眼睛思考著。
無論是疤痕,還是傷口。即便不考慮愈合情況,按理說這該是‘同樣的傷’才對,為什麼隔了一段時間所需要的耗費魔力量竟會不降反升?
可真是夠玄學的。
他轉頭看著窗外的天邊的月亮,思索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而視線中,月盤皎潔,卻讓他不由又想起了菲托亞領上空的那顆大轉移魔力球。
想不明白,但,這一周目,應該不會有迷宮的九頭龍那種危局了.
“明天,就要到王都開始大轉移規避計劃了.今天是今晚會是難得的一個好覺了”
“.該睡了.”
艾倫將思索治療術和以‘欲望’將治療術念頭遮掩的碎片思緒從大腦中拋走,隨手將床邊桌子上的燭火拍滅,轉身換了個舒服的睡姿,便開始醞釀睡意。
月白在他的額頭緩緩爬動。
意識開始朦朧。
艾倫卻突然睜開了眼。
一刹,眼神便清醒了。
他眉頭揚起,偏頭看向房門。
有著微不可查的細碎腳步聲在門外徘徊。
艾倫抬眼看了看掛鐘——隱約夜色中,現在的時間是:0:45。
起身,赤腳踩在甲板上,無聲走到了房門口。
伸手按在門把手上。
緩緩將門拉開。
“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
伴隨著門被艾倫拉開,門外細碎腳步的主人緩緩露出了身影。
來人是希露菲那小小的身影。
可能是4月底夜間的河風有些涼意,昏暗的走廊中,她穿著在布耶納村常穿的那件類似於運動服的兜帽外套,兩手插在兜裡。
艾倫見希露菲不回答自己一連串的問題,看了看她的肩頭。
希露菲肩膀在發抖。
“.冷麼?先進來吧。”
艾倫伸手拍著希露菲的肩膀,將她迎了進來,反手關上了門。
往自己的床邊走去,先是將窗戶關上,然後伸手抓著桌麵的火柴,哧哧得打著火。
“昨晚也沒怎麼睡覺吧?不困麼?我看魯迪和艾莉絲早早就睡著了呢,還是說你已經睡著了,是做噩夢了麼?”
“艾倫.不用點燃燭台”
哧.火柴被點燃,艾倫詫異轉頭。
“嗯?那是為”
艾倫停下了話語,他愣愣看著身後,視線中,火柴光芒晃動,希露菲頭垂著頭,頭上戴著明顯是剛剛從口袋裡拿出的貓耳發卡。
正將身前的外套拉鏈緩緩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