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醫心中格外懷疑、甚至於篤定攝政王一定是知道了母後皇太後娘娘有孕一事,
但即使是這樣,張太醫還是掙紮道,“母後皇太後娘娘確實隻有些女子的症候,吃幾副湯藥便好。”
若左斯年今天是來逼問的,聽到張太醫這話,必然不會高興,
但顯然他今天的目的並不是這個,看到張太醫這般嘴嚴,左斯年心下隻有滿意的份,
畢竟他的嘴越嚴,母後皇太後之事才越不會被暴露出去,故而也沒有再繼續追著問下去,彼此心知肚明即可,
隻指尖一下一下輕敲著麵前的小幾,聲音淡淡的道,“這個回答倒是不錯,希望張太醫日後也能如此回答才好。”
說到這裡,他語聲微微一頓,眸中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光,仿佛冬日裡初露鋒芒的冰刃,雖未出鞘,卻已讓人心生寒意,
“否則,一旦此事有絲毫泄露,母後皇太後娘娘保不保得住不好說,你張家上下這幾十口人的性命定是難以保全的。”
左斯年語氣雖淡,卻字字珠璣,低沉的話語裡也滿含威脅之意。
張太醫這才明白,攝政王今夜前來是特意來封他的口的,他心中凜然,連忙點頭應是。
應承之下,額上滲出的汗水卻越發多了,
攝政王深夜親自前來封他的口,這番舉動,讓張太醫更為清楚的意識到,自己這是卷入了多麼大的事情中,
甚至於,一朝不慎,他張家上下幾十口性命的將不保。
汗水順著張太醫臉上的道道皺紋滑落,滴入他平時精心打理的雪白胡須之中,瞬間浸濕了幾縷銀絲,緊貼在他憔悴驚懼的臉龐上,顯得他此刻格外狼狽潦草。
“張太醫也不必太過憂心,此事知曉之人甚少,你隻需守口如瓶,便不會有太大風波。”
見張太醫如此惶恐不安,左斯年語氣略溫和了幾分,又道,
“聽聞張太醫膝下有個孫兒,天資聰穎,又正是讀書的年紀,若能脫了醫籍,專心科舉,想來過不了幾年,便能得中秀才,乃至舉人。”
攝政王話中的含義張太醫如何能聽不出來,他心中頓時激動萬分,連剛才的擔憂與不安都消散了大半。
要知道,自太祖以來,為保證醫戶數量,醫籍之人被嚴格限製,不能科舉,隻能參加太醫院的考核。
學醫雖有一技之長,既能養家糊口,又受老百姓尊重,甚至還能考進太醫院成為醫官,但終究隻是為人治病的醫匠罷了,
時常要看達官顯貴的臉色行事不說,接觸到的隱秘事情也多,一不小心就容易丟了性命。
若他孫子脫了醫籍,便能如其他士子般參加科舉,步入仕途,攝政王這是給了他們張家一個進身的階梯啊。
張太醫深吸了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又用袖子將額上滲出的細汗擦了擦,這才恭敬的拱手道,
“王爺放心,母後皇太後娘娘本就隻是有些小正後罷了,並無大礙。無論誰來問下官,都是這個說辭。”
左斯年滿意頷首,“一事不勞二主,母後皇太後娘娘的身子之後還要勞煩張太醫。”
話題來到自己熟悉的領域,張太醫也終於放鬆了些,“王爺放心,下官所開的墮胎藥,一定是對娘娘身體損傷最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