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著碗喝粥,一邊聽裴衡給她講解他找到的案例和蜀州水患的共同之處,分析出可以采用的點子。
聽他事無巨細娓娓道來,祝棠不禁感慨“我找你真是找對人了。”
她笑看裴衡,說道“此番治水若是處理的妥當,我能論功行賞,興許能擺脫季逸風這位駙馬。
到時候,你可還願履行當年的諾言,與我成親?”
祝棠已經想好了,既然季逸風連最基本的忠誠都做不到,她也無從在季逸風身上貪圖什麼,倒不如將婚姻作為籌碼,把裴衡和她鎖在一起。
讓裴衡徹底為她所用,借助裴家的權勢步步高升。
她是以半戲謔的語氣說的這話,給自己留有了餘地,畢竟他還是有些拿不準,裴衡會不會記恨當年的事,從而並沒想過娶她。
兩人對坐,沉默許久。
同樣沉默的人,還有安頓好一切前來告知祝棠,站在門外的季逸風。
他止不住的攥緊了拳頭,克製著自己心中的落寞,心中淒涼成一片。
原來她竟然是這麼想的。
不遠千裡來到蜀州,不辭辛苦的忙裡忙外,都隻是為了到時候論功行賞,能夠再次提出與他和離。
比起這,他更怕裴衡的回答。
或許所有人都覺得他有恃無恐,但他自始至終都知道,祝棠有個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朝夕相伴,兩小無猜。
他充其量算是半能殺出來的天降。
如果不是裴衡當初惹她生氣,祝棠根本不會疏遠裴衡。
如果不是祝鴻刻意謀劃,他也不會被送到祝棠身邊,所做的每件事都能正中她的下懷,讓她一步步沉迷。
與其說是天降,倒不如說是處心積慮的謀劃,祝棠喜歡的他,都是他偽裝出來的。
每次與她呼吸交融的時候,他心裡都有惡魔呼之欲出,想要拋開一切,隻想與她回歸最初始的交合。
想看她意亂情迷的眼神,聽她說隻喜歡自己一個人。
但有好幾次,或許祝棠都不曾留意,她脫口而出的人,是裴衡。
季逸風無法忘記,當時他聽到她口中脫口而出這個名字時的震驚和絕望。
所有人都說,祝棠愛他入骨,愛到奮不顧身,愛到難以自拔,他一度相信了這話。
但這其中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他卻無從辨彆。
每次有裴衡在場的場合,祝棠都會顯得格外沉默,隻默默的望著一處,不知在想什麼。
季逸風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便會看見裴衡的身影,又會在裴衡朝著她看來時,默默的收回視線。
“你是不是後悔了,後悔當初一時衝動,選擇了我,而不是他。”
這句話他很早之前就想問祝棠,但是他不敢,怕聽到他不想聽到的答案。
裴衡動了動唇瓣。
祝棠卻發出一聲輕笑,說道“罷了,我便知道,當初的事,你始終耿耿於懷,哪有那麼容易忘卻,我不逼你。”
看來還得從長計議。
“不是,我剛才在想……”裴衡想要解釋什麼。
“公主,”季逸風提著燈籠,站在了門內,打斷了他的話,扯出幾分淺笑“公主,時候不早了,該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