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的生活平平淡淡,下午陳秀玲照舊奔赴崗位。
方大霞收拾好了衛生,怕自己老頭一個人悶得慌,就趕著他出去找人說說話。
她自己則在家看孩子,順便把她兒子前兩天洗好晾乾的破衣褲拿出來重新縫縫補補。
她家老三年少離家參軍,苦的累的,流血流淚的從來不往家裡說,但從孩子那總是磨損撕破衣裳就能看得出來。
這還隻是人看得見的方麵,那些看不見的地方,誰又能知道……
村裡來的那些小年輕都說上工苦,上班累,農忙活路重,鄉親們都羨慕她兒子當兵有出息。
但是當兵的,那肩上扛的,手裡握的,心裡擔的,背後護著的,哪一個又不重哦?
看這針腳,一些歪歪扭扭,一些中規中矩。
光是看到這些兒,恍惚中她仿佛看到兒子晚上訓練結束後湊在煤油燈邊,笨手笨腳的縫補衣服的畫麵了。
哎,也不知道她兒子那邊的安排確定好了沒有。
她和老伴出來快小半年了,也不知道家裡麵是什麼情況?
她們之前商量的把孩子帶回老家,一來是看小兩口之後估計抽不出什麼時間帶娃,二來是她們也不方便一直住這兒幫襯著。
她們現在住的這屋原本是兩居室,沒有灶房和茅廁。
兒子兒媳把靠門的一間隔成灶房和吃飯的堂廳,裡麵的一間隔成兩間小臥室,帶書桌的那間她和老伴兒在睡。
現在大院裡住房緊張,分的這房和周圍彆的家屬比起來已經算好的了。
但她和老伴還是喜歡家裡的大院子,敞亮,住著舒服又熱鬨。
方大霞女士一邊思緒翻轉,一邊動作麻利的縫縫補補。
而另一邊被推出去強行社交的元柱,也在大院一棵梧桐樹下找到了組織。
一群老頭兒分成兩波,全圍在兩個石桌旁下象棋,他們或蹲或站的盯著棋盤,各個都神采奕奕的。
元柱打過招呼後也湊了上去,背著手不亦樂乎的看著兩軍棋子你來我往的廝殺。
看到厲害的招數,還偷偷記下來,打算回村後驚豔所有人。
不愧是老前輩,這幾招夠他用十年的!
剛歸隊沒休息兩天的元年豐結束訓練,饑腸轆轆往家趕時,隔著老遠就瞧見其他爸抻著腦袋湊熱鬨的身影。
“爸,回家吃飯了!”
好家夥,這渾厚嘹亮的喊聲直接引起了所有老頭的注意。
除了正在下棋的人瞟一眼就收回視線外,其他大多繼續眉眼帶笑的打量著元年豐。
來人一身筆挺的綠軍裝,肩寬腿長,英姿颯爽,可謂是行如風,站如鬆。
等人走近了,幾個眯著眼的老頭兒才看清他黝黑膚色下端正硬朗的麵容。
另一桌坐著的一老頭不慢不緊的落下棋子,故作嚴肅的開玩笑道:
“好小子,叫誰呢?再叫聲咱們聽聽,一聲可不夠,這兒在座的可都是當爹的呢!”
“哈哈哈,是了,今天也是沾了領導和老元同誌的光了,白得一大兒子!”
此話一出,眾人哄笑起來,你一句我一句的插科打諢著,但眼裡都是對年輕後輩的認可和親近。
不善言辭的元柱尷尬的腳趾蜷縮,臉紅到脖子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