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引,是這個時代最大的硬通貨,堪比黃金白銀。
鹽引,就是錢。
再準確點形容,每張鹽引都是一張支票,可立即兌換的那種。
因而有的鹽商拿到鹽引後根本不直接販鹽,而是將鹽引轉手再賣給其他人,就這麼從中空手套白狼賺一大筆錢。
鹽引的審批核發機關是鹽政衙門,雖然清廷規定各地鹽場的鹽引數目是“死”的,即不得多發、少發,但由“鹽引”引發的貪汙舞弊卻是層出不窮,根本禁絕不了。
沒辦法,利潤太大。
最近的就是乾隆三十三年的“兩淮鹽引案”,此案鹽政衙門上下勾結“超發”鹽引,從中克扣、提留“引銀”高達一千六百餘萬兩。
相當於清廷國庫的三分之一還要多。
一千多萬兩被下麵的官員和小吏瓜分掉,老太爺連個銅板都沒落到兜中,能不火大麼!
結果就是大量官員被抓捕問罪,其中就包括紀曉嵐這個後世知名的“鐵齒銅牙”。
即便如此,於計劃外超發鹽引仍是各地鹽政衙門保留不變的經典項目。
隻是由過去的明目張膽超發,變成現在的低調超發,規模肯定也不如從前那般驚人。
而且也弄了若乾由頭名義“包裝”超發的那部分鹽引,如前年長蘆鹽政衙門就弄出了個“殘疾”鹽引補貼。
什麼意思呢,就是有個鹽商騎馬時不幸摔斷了腿,這個鹽商平日給鹽政衙門的孝敬不少,官員們一合計便以該鹽商是“公傷”殘疾為由,給人多批了五千張鹽引。
這鹽商也懂事,轉手就拿出一半利潤回報眾位關心他的大人們。
趙安之前想販私鹽,是因為他沒法成為窩商,也沒法成為運商,更沒法成為場商,至於總商更是想都甭想。
如此,隻能鋌而走險效仿黃巢、張士誠這些前輩從官商口中奪食。
但現在,趙安有點看不上黃、張之輩了,他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入編,因為站在他麵前的可是兩淮鹽業一把手。
也真得感謝全德全佐領送上來的這次機會。
全大人不想著坑人家兒子,趙委員怎麼可能直接攀上鹽政一把手呢。
是謂塞翁失馬,焉知禍福。
有了合法鹽引就能到產鹽區跟灶戶直接買鹽,再販往指定行鹽地區,中間無須擔心官府盤查緝捕。
鹽的價格,趙安在東台監考時側麵了解過,鹽商從當地灶戶手中收鹽的價格為每斤兩文,但隻要把鹽運出去,哪怕在江蘇地麵都能賣到十倍利潤,而淮鹽的主銷售地並不是兩江地區,而是湖北和湖南。
於這二省,淮鹽的價格能暴漲到六十餘文一斤,利潤三十倍還多。
鹽引這塊,兩淮鹽區一引為344斤,長蘆鹽區為300斤。
也就是說如果拿到一百張銀引就能從產鹽地買到三萬四千斤鹽,就在江淮地區銷售的話,最低也能賺到600多兩,拉到外地則能賺到一千八百兩左右。
鹽的成本則為七十兩不到,算上運輸成本、人力成本,最多也就二百兩。
將近十倍利潤。
暴利程度跟鴉片有的一拚,甚至比鴉片還要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