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外數十裡。
山崖。
宋宴立於崖上,望向遠處的大名關。
“……”
看著遠處那呼嘯的罡風,雷雲之間無數細小的龍卷。
雲層深處沉沉雷光。
他深深皺起眉,心中暗自腹誹。
這樣一座關口,就讓他們這六個築基境修士來奪麼?
且不說要如何進入這關中,就是真讓他們進了去,但凡燕國在原有的三位築基境守將基礎上再派些增援,都很難在短時間內拿下來。
身後六人望著那座大關,也是心中沒底。
鄔彩蝶率先開口:“宋道友。”
“這風雷大陣,當真可怖,羅副將所說的十息時間,夠嗎?”
那猛烈的罡風已然是碎骨銷魂,憑他們這些築基境修士的實力,若是沾上天雷弧光,恐怕難逃身死道消的下場。
其實,麵對這樣有危險的任務,眾人心中都想過另外一條路。
那就是隨意尋個地方躲著,躲個三五日,回軍中便說攻關失敗。
不過這麼做風險極大,若是叫羅錚察覺,以消極怠戰、避戰的理由,便可隨手將他們全都殺了。
糾結之下,還是決定隨宋宴來了此處。
宋宴瞥了她一眼,認為這女子完全在說廢話,於是也沒有客氣。
“夠不夠的,難不成,還能不入關麼?”
“你同我阿姐說話客氣些!”
鄔雲有些惱怒,正要上前一步,卻被鄔彩蝶拉住了。
宋宴沒有理他,隻是在心中琢磨。
倘若這大名關當真如此重要,燕國定然也會有派遣援軍。
隋國也許也會加入爭奪。
單純的硬攻關守,實在很有難度,倒不是說戰力方麵有差距,而是需要考慮的因素太多。
倘若真要硬攻……
似乎也隻有東南角的地勢稍緩,風雷流轉有些許空檔,屬於陣法的薄弱點之一,還算合適。
忽然間,宋宴的神色一愣,隨即朝向另外一個方向望去。
“嗯?”
其餘五人也紛紛側目,神色戒備。
幾乎同時,對麵山崖上,出現了數道身影。
四男二女,六道身影,未著甲胄,都是道袍布衣。
“修士?”
雙方眾人見到對麵的模樣,具是心中一驚。
進入此遺跡有半年之久,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除了自己這一方之外的外來修士。
隻是,軍中的外來修士隻有自己等人,而迄今為止,又還從未見過這幾人。
那麼對方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宋宴看著對麵山崖上,人群之中的盛年,心中一動。
原來狗盛是被編入隋軍了……
他與盛年兩人思索著,其餘修士卻是互相戒備。
說來眼下的情況實在很有些複雜。
倘若按照尋常的情況,他們這些人隻不過都是互相不認識,共探古戰場遺跡的修士。
而此番遺跡變故,他們又都成了外來之人。
不巧成了敵對軍營之人,又在此處狹路相逢。
怎麼辦?
其實最好的方式,是兩方人暫且放下立場,共同商議如何離開這座遺跡。
畢竟,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隻見隋軍的六人之中,一位紅袍修士緩步向前走了幾句:“諸位道友……”
他正開口,想要談談。
卻聽聞餘光之中,一陣刀氣轟然爆發開來。
“殺!”
一聲低喝劃破了凝固的空氣。
盛年毫無征兆地動了,刀光起落,直指宋宴!
刀光洶湧澎湃,鋪天蓋地,朝宋宴席卷而來。
“你——!”
那紅袍修士驚怒交加,完全沒有想到盛年會如此危險的地方率先發難。
宋宴神色不變,祭出本命飛劍,府中劍氣彙聚,一劍斷潮,抹消了盛年的刀光。
李岩又驚又怒,大吼一聲:“殺了他們!”
兩方人馬的其餘修士見狀,雖然不知道這二人為何見麵死鬥,卻也沒有其他辦法,當即紛紛祭出了法器,催動了靈力。
混戰在了一起。
盛年毫無征兆地突然動手,瞬間打破了僵局,將所有人都拖入了戰團。
一時間,冰錐火球、土刺金光,無數法術法器,呼嘯著碰撞猛攻。
“動手!”紅袍修士大吼一聲。
他心中暗罵這個盛年蠢貨,根本想不通這個人的腦子裡到底裝了什麼,但生死關頭哪容得他多想,隻能硬著頭皮頂了上去。
霎時間,法術碰撞,靈光四溢,小小的一處山間瞬間化為混亂的戰場。
然而,宋宴與盛年這兩位率先動手的人,卻似乎“打出了真火”。
一人劍光如龍,靈氣縈繞,一人刀罡凶猛,橫雲破鋒。
隻是那盛年似乎氣機不穩,很快便轉向了防守,甚至有遠遁的趨勢。
然而,宋宴步步緊逼,兩人的戰場飛快地移動。
僅僅幾個呼吸之間,兩人的身形便消失在了此處。
亂戰之中,唯有鄔彩蝶若有所思地望著兩人消失的方向。
她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如果她沒有記錯,當初在飲仙水榭中,這兩人是同行而來的。
難道二人有什麼私人恩怨,想要趁此機會除掉對方?
還是……
“盛年!”
隋軍這邊,一位使飛劍的女修士注意到盛年似乎被“逼”得脫離了主戰場,想要逃遁而去,更是怒吼了一聲。
“管好你自己!”一道厚重土牆及時封住她的去路。
靈力激蕩的轟鳴聲音,立刻將她的話音淹沒。
混亂而激烈的戰鬥中,兩方修士膠著在一起,誰也無法輕易脫身去管那“遠戰”的兩人。
而此刻,宋宴與盛年已經徹底脫離了眾人的視線範圍,深入了密林的陰影之中。
某一刹那,剛剛還打得驚天動地的兩人,不約而同,幾乎同時收手。
宋宴將不係舟收入了無儘藏中,隨口問道:“阿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