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簌。
從烏雲堆裡先落下來的,是細細長長的雨絲。
墜在淩霄宮的飛簷上,炸成一朵小小的水花。
呼呼。
淩霄宮簷下掛著的紗幔,也在這冷雨微風中輕輕搖晃。
淩霄山下雨了。
寰宇中,像是淩霄山這樣的頂級宗門,本不該存在凡塵的風霜雨雪、四季更迭。
但宗主江裂雲,卻與下三界九靈宗的鐘雪衣一樣,他偏愛這天地自然的律動。
風的呼嘯,雨的墜落。
雷電的轟鳴。
還有雲的舒展。
他特意保留了這份“天象”,讓淩霄山浸潤在自然的韻律之中。
此刻,淩霄宮深處,江裂雲並未修行,也未安寢。
他靜坐於臨窗的座椅之上,閉著眼睛,放緩呼吸。
仿佛他自己也化作了這場淅瀝的雨水。
但很快,這淅瀝的雨聲裡,出現了匆匆的腳步聲。
江裂雲睜開眼睛,下一刻,有弟子站在了淩霄宮門前,恭敬彙報:
“大山主,鍔山山主求見。”
“讓她來吧。”
不多時,一身紅裙的李小蘭走進了淩霄宮,帶著一股雨水的清寒。
她進來後,先給江裂雲行了一禮,隨後就直接開口:“大山主。”
聽到這話,江裂雲倒是有些好奇:“你告誰的狀?”
“您的弟子,張正!”
江裂雲重新閉上眼睛,感知著殿外的雨水,口中淡淡道:“哦,怎麼說?”
李小蘭的語速很快:“是之前鑄劍的事!”
“我事後去查了一下,那天玄晶是頂級神物!”
“用這天玄晶,絕對能造出、比超品神劍還厲害的劍。”
“可他卻選擇重鑄了他那把破舊不堪的三等靈劍!”
“雖然那劍也成了超品神劍。”
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語氣帶著幾分痛心疾首:“可如果他不選這劍,能造出一把絕世神劍啊!”
“張正他就是暴殄天物!”
“明珠暗投!”
“是拿龍肝鳳髓去喂土狗!”
李小蘭說到這裡,她再次頓了一下,看向閉目的江裂雲。
語氣帶上了一絲試探:
“大山主,我知道那天玄晶是張正的東西,他想如何用就如何用。”
“可他到底是有些剛愎了,完全聽不下一句勸告。”
“以後,他若接掌淩霄山,以他這般獨斷專行、不識至寶的脾性,遇大事而剛愎,豈不是、豈不是淩霄山之禍?”
她說完了,目光緊緊盯著江裂雲,等待著他的反應。
雨聲依舊淅瀝,殿內的氣氛卻因她的話語而帶上了一絲緊繃。
江裂雲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深邃的眼眸裡,沒有任何情緒,反而分外平靜。
他看向李小蘭,聲音平和地問:“你來說這話,真的隻是告狀?”
李小蘭感覺到江裂雲幾乎看穿自己的目光,忍不住一顫。
但還是道:“是的,我……我隻是來告狀,張正有些過分了。”
“嗬。”
江裂雲笑了一聲,冷冷淡淡的。
聽著他的笑聲,李小蘭不知道為什麼緊繃了身體。
“你的意思,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