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誌遠仔細的在心裡複盤了一下自己今天要講的故事後，穩了穩心神，推開了麵前那扇大門。
穀矛“烽煙萬裡如銜，
擲群雄下酒宴，
謝絕策勳十二轉，
想為你竊玉簪……”
一陣歌曲的聲音猝不及防的傳了出來，是果核公司的宣傳曲。
楊誌遠哂然一笑，現在的年輕人，怎麼動不動就想偷點什麼？
就像那個想奪了自己位置的林旻一樣。
他肅立在門口，也不管智傳柳能不能看見，恭謹的先鞠了一躬，而後敲了兩下門。
寬大的椅子裡，智傳柳閉著眼睛，臉上掛著一臉的笑容。
聽見了門口的動靜，他緩緩睜開了眼睛，望著楊誌遠，笑著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而後示意他上前坐下。
“入巷間吃湯麵，
笑看窗邊飛雪，
取腰間明珠彈山雀，
立枇杷於庭前……”
一直到這首歌放完，智傳柳才又睜開了眼睛，“這首歌寫得真不錯啊！沒想到吳楚之這小夥子還有這番才情！難得啊，難得！”
楊誌遠一邊陪笑著，一邊從旁邊的雪茄盒裡取出一根聖克裡斯托篷塔，拿在一旁的點火槍上緩緩點燃。
他知道，老師還有話要說，對自己而言，最好的應對方式便是‘萬言萬當，不如一默’。
百動不如一靜，很顯然老師現在也隻是需要一個聽眾而已。
智傳柳滿意的看著前麵恭謹的學生，幻想不需要其他的，隻需要也隻能有一個聲音，那邊是他智傳柳的聲音。
他還不老。
楊誌遠這個謹言慎行的學生，是他現階段最好的選擇。
真到老了的時候……
到時候再說吧。
“‘入巷間吃湯麵，笑看窗邊飛雪’這句歌詞寫的最好！這句話讓我感觸良多。
誌遠，你知道嗎，我和你師母當年最大的願望就是……”
楊誌遠麵上露出孺慕的神態，心裡暗自背誦著，“我和我太太一起出去的時候，經常看到街上有人蹬三輪，兩人就會互看一眼，會心笑一笑。
因為我們曾經說過，等我們老了，攢錢買一輛三輪，我拉著你咱們在燕京遊一遊。”
楊誌遠真的很佩服智傳柳這點，自家老師可以隨時隨地入戲，也能隨時隨地的出戲。
這樣的演技，應該說是渾然天成的宗師級彆了吧？
反正那些老戲骨，都沒有這樣的功底。
就連陳道明都沒這樣的功夫，據說演誰像誰的陳道明，出戲需要以年作為單位。
自家老師可不用，他老人家出戲，也就一秒鐘的事情。
“不過想偷點兒什麼，他吳楚之還嫩了點！”智傳柳話音一轉，切入了正題。
早已習慣的楊誌遠點了點頭，拿著文件開始彙報了起來。
“我們通過供應商和ccee長城認證所取得的材料，摸清楚了果核公司的計算機配置。”
說罷，楊誌遠將手裡的一份文件遞給了智傳柳。
智傳柳坐直了身體，接過文件，逐行認真的審視了起來。
獅子搏兔，尚需全力。
既然決定要將吳楚之這頭幼獸的爪子給斬斷，那就不能輕視。
不過看了幾行後，智傳柳還是懵了圈。
這吳楚之是來搞笑的？
這叫結束一個舊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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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指著文件，疑惑的問著，“誌遠呐，這消息準確嗎？”
楊誌遠鄭重地點了點頭，“是的，老師，我讓糜斌核對了三次，甚至我也打電話問過長城認證那邊的人。”
他聳了聳肩膀，“就是這個配置，沒錯的。”
拿到文件的時候，他也很是困惑。
這樣的配置，首先不說其有多怪異，單單是cpu就讓人看不懂。
現在可是已經進入奔騰4的時代了，這吳楚之拿奔騰3忽悠人啊？
智傳柳緊皺著眉頭，楊誌遠和糜斌雙雙確認過，那麼這上麵是沒有問題的，長城認證也不可能騙自家人。
既然配置文件是真實的，那麼吳楚之所說的‘重新定義個人計算機’又指的是什麼？
這能‘開啟一個新時代’？
智傳柳揉著眉間，一邊思索著果核的目的，一邊沒滋沒味的扒著雪茄，“誌遠，你怎麼看？”
楊誌遠在進來時，已經知道老師肯定有這麼一問。
隨時被考校，這是做接班人的必經之路。
真不知道當年孫紅兵是怎麼堅持了十年的。
也難怪孫紅兵最後升起了不臣之心。
不過楊誌遠可沒有孫紅兵那種吼出‘有種你放我淨身出戶’的血性，他老老實實的按照弟子身份，規規矩矩的回答著。
“果核公司的這個配置，不算是主流配置，感覺他們瞄準的市場是重視性價比的細分市場。”
說罷他看了看智傳柳的臉色，當然其實他也不指望能看出什麼來，老師早就過了喜怒形於色的年齡。
不過這樣的小心謹慎姿態是需要做出來的，這也是他揣摩多年的心得。
做不做，是態度問題，這樣的姿態表示自己非常重視老師的觀感。
見智傳柳沒有什麼意見，楊誌遠麵帶‘忐忑’地繼續說著，“從他們前期的宣傳動作來看，吳楚之是準備搶占大學生這個群體。
但是，從我們銷售的經驗出發，大學生這個群體，並不是品牌機應該發展的群體。
特彆是現在的80後，他們更加的自我，更加的崇尚diy精神，所以這其實是一個兼容機的傳統市場。
我個人認為，老師，我們是不是看錯吳楚之了？其實他就是個才大誌疏之輩，隻是因緣際會獲得了網吧機這塊業務。”
智傳柳點了點頭，這也是他困惑的地方。
大學生=diy兼容機，這是無數廠商用真金白銀驗證出來的血的教訓。
不是沒人看到年輕人這塊市場，奈何年輕人也是價格敏感型的客戶。
對於一群窮屌絲來說，極致的性價比才是他們追求的對象，至於品牌機的服務？
他們認為還不如自己搗鼓來得痛快，何必花這份冤枉錢？
智傳柳閉上眼睛，沉默了起來。
片刻後，他喃喃著，“誌遠，我們是不是太過重視他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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