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陽神是光,那麼諸佛法相又是什麼呢?】
如果說,道家的陽神是一道擁有自我意誌的光,是逍遙自在、無拘無束的代名詞。
那麼佛家的法相就是原初的鬼神,是那無限接近於造物主的“梵我”。
每一尊法相都是佛的化身,佛便是這世間的萬靈眾生……
因此每一位踐行佛法的修行者,都在努力約束自己的行為和念頭,讓自己距離那“梵我”更近一點。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佛家的法相就是借助自我與眾生的信仰,重現那原初的鬼神、最初的造物主。
所以凡是佛家修行者,都有著度自我、度眾生的階段。
“我就是佛!”
當裴文德緩緩開口道出這句話的時候,他仿佛化作了威嚴的不動明王,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充滿了珠光寶相的意味。
裴文德從來都不是一名合格的佛教徒,靈佑禪師也從沒想過讓他成為一名合格的佛教徒。
在裴文德的認知中,既然佛家倡導眾生皆佛,那麼為什麼要為了成為彆人眼中的佛,而用各種條例規矩來約束自己呢?
慈悲莊重是佛,忿怒惡言同樣是佛。
裴文德做什麼事情,遵守什麼規矩,從來都不是因為他必須這麼做,而是單純因為他想這麼做而已。
這就是佛與佛教徒的區彆,亦是真佛與邪佛的區彆。
“眾生皆佛!”
就仿佛是在回應裴文德的話一樣,一朵嬌豔欲滴的曼陀羅花突然在他腳下的岩石上盛開。
明明不是無中生有,卻勝似無中生有。
因為這朵曼陀羅花並非尋常的花朵,而是孕育自忘川彼岸的彼岸花。
不需要土壤和養分,也不需要特定的生長環境……
每一朵彼岸花的盛開都意味著一個靈魂的消亡,是陰間與陽世相互平衡的一種表現。
如今的裴文德隻是一言即出,就能夠令一朵彼岸花盛開。
這意味著他已經擁有了創造生命,再造靈魂的能力。
這種能力遠比道家的“斡旋造化”神通更加玄妙,是某種接近於造物主般全知全能的力量。
“阿彌陀佛!”
盤膝坐在瀑布下的裴文德,試圖伸手撫摸著那朵彼岸花。
結果那朵彼岸花卻仿佛擁有人性一般,略顯嬌羞的合上了自己的花骨朵。
這從側麵證明這朵彼岸花並非簡單的陽世植物,而是更接近於天才地寶的存在。
“可惜這裡是人間,你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滿是歉意的看著那朵彼岸花,裴文德從未想過自己無意間的一句話,居然會催生出一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生命。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這種在常人看來根本沒有必要的悲傷,卻是如今的裴文德佛性深重的一種表現。
在如今的裴文德眼中,生命的界限似乎變得有些模糊了起來,生物也不僅僅隻限於動物和植物的範疇。
能夠動的動物是生命,不會動的植物是生命,億萬年靜觀山河變化的大地同樣具有生命……
放眼望去,裴文德終於知道為什麼“佛”在各種描述中,總是那麼的悲天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