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斥完之後,柳遠方不滿的掃視著五營的這群乾部。
片刻後,柳遠方冷冷的質問道:“我問你們!你們營裡和連隊到底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
聽到這話,五營的這群乾部們心中都是一陣苦澀。
被訓斥、被責罵對他們來說都隻是小事,真正讓他們害怕的是問責。
因為不清楚柳遠方的具體態度,一時間竟然沒有人敢接話。
五營長曾晨和教導員軒旭楠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慌亂和無措。
軒旭楠作為五營的教導員,同時也是營黨委書記。
在這種情況下,他肯定是要首先表態的。
軒旭楠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
然後向前邁了一小步,走到柳遠方麵前。
他的神情異常嚴肅,緩緩說道:“報告參謀長,關於十三連發生的這件事,我們營黨委確實也有一定的責任……”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柳遠方粗暴地打斷了。
柳遠方猛地一揮手,不耐煩地吼道:“停停停!你不要跟我說這些!我問的是處理意見!”
軒旭楠頓時感到口中一陣苦澀,最後隻能硬著頭皮準備表態了。
就在這時,原本站在一旁心如死灰的餘誌敏,突然間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
猛地開口說道:“報告參謀長,我已經深刻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柳遠方聞言,隻是淡淡地斜睨了他一眼,並沒有立刻回應。
而是繼續觀察著餘誌敏,似乎想要看看他接下來究竟會如何表態。
隻見餘誌敏深吸一口氣,然後挺直了身子,繼續說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下命令倒掉飯菜的人是我,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連隊,更對不起營黨委對我的信任和栽培。”
他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但卻異常堅定。
這一刻從餘誌敏身上,總算能看到點老士官的擔當了。
緊接著,餘誌敏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更加誠懇:“我現在已經明白,浪費糧食是一種極其可恥的行為,我對此深感愧疚和自責。我保證以後一定會吸取這次的教訓,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說完這些,餘誌敏突然邁步走向了泔水桶。
當他走到泔水桶旁邊時,他停了下來,目光緊緊地盯著桶裡的飯菜。
嘴唇緊緊抿著,似乎在與內心的不適和抗拒做著最後的鬥爭。
然而,僅僅幾秒鐘之後。
餘誌敏像是突然下定了決心一般,隻見他猛地一咬牙。
伸手拿起了勺子,毫不猶豫地從泔水桶裡挖起了一勺菜,然後迅速塞進了嘴裡。
他開始大口地咀嚼著,這副模樣直接讓在場的人看傻了。
看到這一幕,飯堂內的氣氛瞬間十分微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餘誌敏,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很多年輕的士官和新兵們,哪見過這場麵啊。
尤其是城市兵,看到排長居然吃泔水桶的菜。
頓時覺得好惡心,要不然顧及場合,差點就要吐出來了。
誰也沒有想到,餘誌敏竟然會真的去吃泔水桶裡的菜,這實在是太出乎大家的意料了。
就連柳遠方,也不由的感到吃驚。
還好,泔水桶在中午的時候已經被更換過。
裡麵的味道雖然依舊有些難聞,但至少還不至於讓人惡心到嘔吐。
柳遠方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嚴厲地去懲處任何人。
畢竟,他自己也是從基層一步步摸爬滾打走過來的,非常清楚基層工作的艱辛與不易。
軍隊作為一個特殊的群體,在和平年代,安全問題無疑是最為關鍵的。
有句老話說得好:“年頭出事,白乾一年;年尾出事,一年白乾。”
這意味著一旦這件事情被定性並進行處理,那麼整個五營幾百名官兵,一年都白乾了。
然而,對於倒掉飯菜這件事情,不處理顯然也是不行的。
浪費糧食在部隊中,向來都是絕對的禁忌。
如果五營的營黨委和連隊,沒有勇氣去承擔責任。
那麼,柳遠方並不介意自己來充當這個“惡人”的角色。
實際上,部隊對於浪費糧食的行為一直以來都是處理得相當嚴格的。
以前,當出現浪費糧食的情況時。
連隊的乾部們甚至會以身作則,帶頭去吃泔水桶裡的饅頭和飯菜。
不過,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恐怕也隻有餘誌敏和楊曉峰這種老士官,以及在場的校級乾部們經曆過那個時代。
所以,餘誌敏才會在此時此刻做出這樣的舉動吧。
看到餘誌敏的做法,柳遠方心中覺得,這人還有救。
對於餘誌敏的做法,柳遠方沒有製止。
而是用餘光,打量著周邊的乾部和其他戰士們。
餘誌敏艱難地咀嚼著勺子裡的飯菜,每一口都像是在吞咽著痛苦。
當他吃完一勺後,竟然毫不猶豫地從泔水桶裡又挖出一勺。
然而,餘誌敏並沒有停下,他繼續吃著那令人作嘔的食物。
終於,在吃下幾口後,餘誌敏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
他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顯然已經到了極限。
就在這時,剛剛還跟他吵架的炊事班班長楊曉峰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