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緩緩站起,轉頭笑對著謝雨臣道,
“祖師爺發話了,這次沒問題了。”
話落,就打算朝著那個深坑走去。
子時已到,鬼門還沒動靜,沈瑾清一個人在下麵太危險,謝雨臣身上還有傷,他下去是最好的選擇。
謝雨臣蹙眉,攔住了黑瞎子,
“你的眼睛……”
“至少能看清人影,夠用了。”
謝雨臣沒再說什麼,而是直接站了起來,語氣不容拒絕,
“一起去。”
黑瞎子沒有阻攔,他知道他也攔不住。
兩人剛轉身,身後便掀起一陣強風,還帶著斷斷續續的哭聲,哀婉淒厲,吊詭異常。
謝雨臣低下頭看,手中的桃木劍果然顫動了起來,他回頭一看,沈瑾清原先所指的坤位上,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正在顯現。
一黑一白……黑白無常?
饒是見多識廣如黑瞎子和謝雨臣,也不得不承認這一幕的衝擊力之大。
當先一步出了鬼門的兩個鬼差扭頭看了邊上兩人一眼,目光落在了謝雨臣手中的桃木劍上,點頭致意了一下。
“生人、回避——”
一道刻意拖長的聲音響起,謝雨臣和黑瞎子眼睜睜看著黑白無常身後魚貫而出的上百鬼魂,裹挾著無儘的陰風,投入了麵前那個深坑。
他們不知道,飄在前麵的眾鬼此刻卻是有些心虛。
地府難得有筆大單,他們剛才在下麵為了搶單子,狗腦子都快打出來了,這才耽誤了點時間。
但願那位金主沒出什麼事,不然他們可就沒有尾款了啊!
連那樣的霸王條款都敢簽,地府一致認為,這樣人傻錢多的狗大戶……呸,是優質客戶,他們一定不能放過。
黑瞎子看著短短幾秒,影都沒了的地府眾鬼,輕咦了一聲,
“跑那麼快乾嘛?下都下去了,乾脆把我們兩個也帶上啊。”
謝雨臣輕笑了一聲,笑容卻沒什麼溫度,
“遲到了還不跑快點,難道準備下去收屍嗎?”
謝雨臣自己從不會犯怠惰的錯,所以對遲到的人自然也沒什麼好臉色,尤其是這種生死關頭。
事實上,沈瑾清現在的情況也確實不太好。
“不記得了不要緊,你會想起來的。”
魯的聲音渺遠,帶著幾分狠意,一字一字砸在了沈瑾清的心中。
沈瑾清不明白它這是什麼意思,但下意識地警惕了起來,眼中帶著幾分戒備。
下一瞬,整個空間似乎都扭曲了,一道奇異的聲音傳來,以一種特定的頻率傳入沈瑾清的耳中,幾乎是瞬間,沈瑾清跌倒在了地上。
疼、太疼了!
沈瑾清死死咬著牙,整個人不可控製地痙攣了起來,身子不停地顫抖,疼得她想把自己的頭砍下來。
腦中不斷回想著從小到大的所有記憶,依舊沒找到魯口中所謂的失去的東西,但她已經疼得受不住了。
血跡順著嘴角往下流,沒過多久,鼻血也流了出來,沈瑾清一發狠,在舌頭上猛地一咬,直到滿嘴鐵鏽味,血液順著喉道滑了下去,她的頭腦才稍稍清明了些。
好在收了點勁,不然差點自儘成功了。
沈瑾清自嘲一聲,一點點從地上爬了起來,弓著腰站在原地,與麵前的神像對視。
隻要再撐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了……
魯顯然有些訝異,它沒想到沈瑾清還能站起來,也沒想到它剛才那一下沒有任何的作用,沈瑾清似乎還是沒有想起來。
“隱脈,被你從風水學中抹去的那條龍脈,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人知道,但我不一樣。”
沈瑾清的臉上滿是血跡,配合著她此刻的笑容,無端地讓人心底一寒。
真把她當軟柿子了?就是軟柿子,也沒有這麼個捏法的。
沈瑾清冷笑一聲,一字一頓問道,
“你降臨凡世需要多少祭品?像外麵那兩個一樣優秀的祭品你又能找到多少個?”
魯的聲音徹底冷了下來,
“你是什麼意思?”
沈瑾清抬手一抹,將嘴角的血跡抹得更大了些,但她不在意,繼續帶著笑道,
“彆逼我,不然我倆不死不休,對你沒有任何好處。斬斷一條龍脈很難,但不代表不可能,彆逼我賠上一輩子陪你玩。”
話音落下,沈瑾清又是一口血吐出,她抬手,用血在身旁的石壁上劃了條線,眼睛卻一瞬不瞬地正視著前方。
魯沉默了下來,它當然看出來了,沈瑾清剛才畫的軌跡,正是隱龍脈的軌跡,她不是在嚇唬人,她是真的有這個打算。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你以為你還能殺得了我?”
沈瑾清話音落下,一陣風起,吹動她的發絲,黑白兩道身影倏地出現在她身前,將她擋得嚴嚴實實。
沈瑾清再也站不住,身子一軟,就這麼倒了下去。
倒下去前,她隻留下了一句話——
“你大爺坑爹的地府,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