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進了五月,氣溫驟升,一推開門就感到一股熱浪襲來。
謝老板給錢果真痛快,尾款到賬,加上之前阿寧給的那些,沈瑾清索性把黑瞎子家邊上那個小院買了下來。
院子裡有棵棗樹,夏天坐在樹下麵十分陰涼,原主人風雅,還種了幾叢芭蕉,冷清的院子瞬間變得熱鬨了起來。
沈瑾清看中這房子,主要是看中了這屋子的風水。
古人言:東植桃楊,南植梅棗,西栽梔榆,北栽杏李。
這原主人顯然對風水有了解,院子和屋內的格局都很好。
就是可惜了那芭蕉,她不是風雅之人,到了冬天恐怕很難把它們養活。
黑瞎子坐在沈瑾清的小院內,將院子環視一圈,轉頭對著沈瑾清問道:“你哪兒來的身份買房子?”
他記得之前沈瑾清還沒身份來著,結果這麼快都買上房了。
就這發家速度,再過個幾十年,彆真讓她乾上首富了。
“潘家園舊書市場那兒,六百塊錢就能買個假暫住證,再到燕郊印刷作坊,做個92版戶籍專用防偽暗紋,多花三千塊錢,人家還能每星期幫我去朝陽分局的信訪窗口抄錄新揭穿的假證編號,保證我的假證不會爆雷。”
沈瑾清咬了口手中的西瓜,又給黑瞎子遞過去一塊,語氣平淡地道。
這年頭的公安機關還沒聯網,這些作假的作坊基本都是從內部人員那兒買的材料,隻要不專門盯著她查,基本不會被發現假身份。
嗯,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朝陽群眾舉報問題。
“做壞事還真得要天分……徒弟,實話告訴我,你之前是正經學生嗎?”
黑瞎子話雖如此,臉上卻充滿了欣賞。
這麼年輕就這麼無恥,不錯,簡直像是他親生的。
沈瑾清不想跟黑瞎子討論這個問題,她還不是被逼的?
來這個世界之前,她做過最大的壞事,就是悄摸把老師讓她發下去的假期作業又重新塞回老師辦公桌下麵,然後假裝他沒布置作業。
誰能想到,這麼一位好少年,居然有一天會淪落到這地步……真是人性的泯滅。
沈瑾清沒多少時間感懷自己的際遇,這院子雖然是裝修好的,但她還打算照著自己的需求再翻新一遍。
沒等著黑瞎子拿第二塊西瓜,沈瑾清就把他趕了出去。
算了算,距離上次在西安遇到無邪,已經過去半個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
這想法隻在沈瑾清的腦子裡存在了一秒,很快就被她自己否定了。
小哥和胖子全都找他去了,要是他們三個在一塊兒還能出事,扳倒汪家這事兒還是趁早散了吧。
沈瑾清看了看自己家的院牆,思索著要不要在這兒架個梯子。
這樣她以後去瞎子那院子就能直接翻牆,省著走門了。
……
人果然禁不住念叨,隔天清晨,沈瑾清的院門就被敲響了。
大清早被人擾了清夢,沈瑾清自然不舒服,尤其是一推開門,看到那幾張臉,不舒服的感覺瞬間到了極致……
客廳,方桌前,沈瑾清抱著胳膊坐在一邊,無邪和胖子擠在一條長板凳上,坐在了沈瑾清的對麵。
至於張啟靈,他一臉事不關己的表情,站在了兩人的身後。
黑瞎子站邊上看了半天,覺得沈瑾清看起來更理直氣壯一點,果斷坐到了她那條板凳上。
見氣氛越來越緊張,還是沒有人開口,胖子先受不了,打破了僵局。
“有事說事啊,老這麼僵著算怎麼回事?”
沈瑾清笑了,目光在麵前三人身上掃過,嗯,全員負傷。
“我哪敢啊?您二位說跑就跑,我一回來還以為你們遭綁架了,是早跑一趟,晚跑一趟,見天的往潘家園溜達,生怕錯過綁匪送的勒索信……”
黑瞎子聞言立刻轉頭看了沈瑾清一眼。
她見天的往潘家園溜達難道不是為了辦假證嗎?
再說了,哪個精神病院出來的腦子讓驢給踢了,敢綁架啞巴?
無邪嘴角一抽,果然,這倒黴孩子還是那死樣。
胖子有些心虛,帶著傷員去倒鬥,好像確實有點問題。
但這事不能怪他啊,還不是小哥,出去見了個人,回來說什麼都要走,他又攔不住這個強種,隻能收拾東西跟他一塊兒去了,誰知道他是去找天真去啊?
沈瑾清聞言瞟了一眼麵色如常的張啟靈,看來是張家人來找的他。
這記憶恢複了大半就是不一樣……想來之前受傷那回,小哥可能就已經跟張家人搭上線了。
沈瑾清沒說話,把這個話題略過了,她望向無邪,平靜問道,
“說吧,大清早找我乾嘛?”
無邪神情變得認真了起來,他掏出一個透明塑料袋子,像是警局裝證物的那種,袋子裡是一根精致的青銅樹枝,約莫有半米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