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我說的對不對?”
張啟靈回頭看了一眼陳皮阿四,什麼也沒說,轉頭繼續去看遠處的雪山。
倒是沈瑾清,放下了望遠鏡,回身望向陳皮阿四。
什麼話都讓他說了,那還要她這個技術骨乾乾嘛?
“四阿公。”
沈瑾清喚了一聲敬稱,見陳皮阿四朝自己看來,禮貌微笑一下,繼續踢館……不是,繼續友好探討道,
“我雖是小輩,但也恰好會點風水,有個問題不吐不快。《撼龍經》中有言,尋龍望氣先尋祖,看風水得從整座山脈來看,長白山是龍興之地,龍脈首尾相顧、氣脈貫通,龍行千裡不回頭,長白山主脈自遼東綿延至此,三聖山恰是龍脈收束的‘龍喉’之位,若是強行分其為三龍,反而割裂了主龍脈,何以鎮壓地氣?”
沈瑾清話落,四周一片寂靜。
其餘幾人看著對峙的兩人,一言不發,暗自琢磨著這句話。
是啊,單就山峰來看,似乎確實是“群龍坐”之象,但縱觀整座山脈,似乎又於理不合。
華和尚三人覷著陳皮阿四的麵色,沒敢多說什麼。
看沈瑾清這樣,是鐵了心要來打擂了,論風水一術,他們比不過陳皮阿四,更辯不過沈瑾清,隻能在邊上乾看著。
沈瑾清見陳皮阿四麵露思索,繼續往下說,
“三聖山常年雲霧不散,實為‘龍隱其中,其氣自斂’的吉兆,若真有三龍相爭,雲霧必定紊亂四散,怎會如白練繞山,渾然一體呢?”
沈瑾清指了指遠處的三聖山,蓋棺定論道,
“所以,三聖山實為孤龍入海之局,兩側副峰隻是餘脈,構不成所謂的‘群龍坐’,自然也不會有三頭貫通。”
……
胖子站在陳皮阿四身後,默默地給沈瑾清比劃了個大拇指,沈瑾清壓下唇角,故作謙虛地偷摸擺了擺手。
陳皮阿四盯著沈瑾清看了半晌,開口道,
“小丫頭,風水是死人堆裡刨出來的學問,不是啃兩本書就能學成的,齊鐵嘴的本事你能有多少在身上還不一定,現在就來斷我的眼?”
他的聲音和緩,難得帶了幾分長輩意味的諄諄教誨,說的話卻是拆台的,或者說,是倚老賣老的教訓。
他要在隊伍裡掌握話語權,自然不會讓一個後生下了他的麵子,這會兒沒惡聲惡氣地說話,也是知道沈瑾清說的是實理,不容他辯駁,但他還是要打壓一下,省得後輩冒頭,他連最後一點本事也沒地方使了。
沈瑾清倒是沒說什麼,胖子先不樂意了,
“老爺子,您老有能耐我們不敢說什麼,但風水也不是您的一家之言,我們清兒那是實打實的本事在身、名聲在外,沒事去道上打聽打聽,現在想請這麼號人物有多費勁,她能來那是給麵子,不是讓您在這兒瞎扯兩句就能把這事兒蓋過去的。”
無邪也走上前來,此時兩方對峙,各自站隊,無邪他們五人站在一邊,陳皮阿四連帶著他那三個夥計站在另一邊,順子站中間,腦袋都快撓禿了。
“但是!”沈瑾清不願戰事升級,趕忙發出了停戰信號。
按照國際慣例,“但是”二字堪比二戰轉折點,是戰是停就看這一遭了,果然,所有人都朝她看了過來。
“風水之道首重‘形氣相應’,這山脈雖有形,氣卻衰落,這是地脈有損之象,應當是內有人工通衢,傷了地脈,所以小聖山下,應該正有一通道通往三聖山內,雖有凶象,卻也是現下唯一的路了……時間有限,那幫人都快翻過山去了,我們在這兒爭論沒有意義,不如儘早動身。”
天地良心,這句是真的!
無論如何,都是要走一趟小聖山的,這時候就彆扯這些了。
陳皮阿四望了沈瑾清一眼,當即轉身,向著山下走去。
其餘人鬆了口氣,趕忙跟上,沈瑾清走在後麵,喝口水潤了潤喉嚨。
胖子和無邪一左一右把她夾在中間,胖子壓低了聲音,對著她問道,
“剛說的那些靠譜嗎清兒,怎麼聽著那麼玄乎呢?”
沈瑾清點了點頭,玄就對了,要的就是這麼個高大上的感覺,隨即也壓低了聲音回他,
“剛才所言純屬扯淡,一旦出事,本人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
胖子:……
無邪:……
剛湊上來的磻子:……
走在最後偷聽的張啟靈:……
……國家防詐騙怎麼沒把這個給抓了?
沈瑾清看著他們的表情,心情頗好地又喝了口水。
能引經據典、一本正經地扯淡,那也是很有技術含量的好嘛!
知不知道什麼叫信念感?
不建立威信,怎麼塑造她的高人形象?不塑造高人形象,怎麼讓這幫人相信她後麵的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