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沈瑾清把相機遞給了無邪,站到了張啟靈剛才的位置,說要拍張同款照片,張啟靈嘴角的弧度消失,默默把帽子戴上,轉身走到角落裡。
張啟靈跪拜的是青銅門,是張家千年的信仰和宿命,至於沈瑾清……她純粹是為了打卡同款姿勢。
無邪看著相機中的沈瑾清,光影交錯於一身,落日之下,白色登山服披上了半身金紗,透亮的眸子中映著千山白雪……是與悶油瓶完全不同的人。
沒有深刻雋永,沒有孤寂神秘,有的隻是滿身清風霽月。
這是真正的局外之人。
看了一眼旁邊的張啟靈,回過頭來望著朝自己走來的沈瑾清,無邪把相機遞給了她。
一幫人圍坐在一塊兒,磻子點上了無煙爐,沈瑾清跟胖子湊到一塊兒看照片,越看眼睛越亮。
人生照片啊!
不愧是專業攝影師,就是不知道穿回去的時候能不能帶照片。
休息片刻後,眾人的體力都有所恢複,順子也開始展現他作為導遊的個人素養,指著周圍的幾座雪山,向他們解釋起了由來。
無非是一些神話傳說,沈瑾清沒太大的興趣,也沒留意聽,直到順子講完風景,站起來對他們道,
“幾位老板,你們先休息一下,吃點東西,然後想乾什麼乾什麼,但是得抓緊時間,天快黑了。”
跟了這一路,對這幫人要做什麼他心裡大概有了數,也知道為了保命必須把嘴巴閉緊。
他倒了茶水,分給眾人,自己很識相地站得遠遠地休息。
順子走後,其他人的目光在陳皮阿四和沈瑾清之間逡巡。
一個說這裡有陪葬陵,一個說這裡有人工通衢,說到底還是得挖開才知道,關鍵這全是雪地,誰知道挖哪兒啊?
陳皮阿四看了看四周的山勢,又拿起手中的羅盤對照了一番,雖然還是有些萎靡,氣勢卻不弱,
“寶穴的方位就在我們腳下,先下幾鏟子看看下麵有什麼。”
話落,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了沈瑾清身上,她拿著指南針望著遠山,眉頭一皺,緩緩搖頭,口中呢喃道,
“不對……”
眾人聽不明白,胖子問了一句,
“什麼不對?”
沈瑾清低頭看了一眼腳下,沉聲道,
“方向不對。”
說罷,她抬頭看向陳皮阿四,
“就依四阿公所言,先挖開再說。”
難得兩方風水大師達成一致,其餘人袖子一擼,掄起鏟子就開始挖。
隻是鏟了半天,下麵就跟混凝土似的,死活鏟不動,鏟子上帶了些冰晶上來,顯然是下麵有冰層凍著。
眾人商議了一番,隻有炸開這一個辦法了。
隻是在雪山上放炮,牽一發而動全身,一旦引起了雪崩,無異於是自殺。
順子在一旁急得漲紅了臉,想要說什麼,沈瑾清瞥了他一眼,他愣是把話咽了下去,轉頭不管這幫胡作非為的人。
直到陳皮阿四他們祭出了郎風這個大殺器,磻子瞬間瞪大了眼睛,
“你就是炮神?”
郎風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都是同僚捧的,一個外號而已。”
既然有專業人士,華和尚他們也帶了炸藥,而且郎風又打了包票,保證不會雪崩,一行人立刻行動了起來。
無邪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看中一塊突出的岩石。
他們所在的坡太緩,一旦雪崩,幾乎沒有什麼掩體,隻有那塊大石頭,跟下麵的山岩有個夾角,尚能避一避。
無邪跟沈瑾清對視了一眼,碰了碰胖子,拿出一根繩子,朝他晃了晃。
胖子瞟了一眼他指的方向,明白了他的意思,三個人走到一旁,拿起繩子綁在了那塊岩石上。
“那炮神不是說絕對沒問題嗎?”
胖子一邊綁一邊問道。
沈瑾清和無邪沒有說話,隻是麵容似乎苦澀了點。
胖子明白了,又是邪門的意外。
其實這還真不能說是郎風的能力不到位,地脈受損,長白山已經出現了地氣失衡的現象,無論是誰來炸,結果都是百分百的雪崩。
三人把繩子係在了腰上,回去後又給其他人都係上,隻說是為了保險。
郎風的表現極其專業,幾乎是一個人放好了雷管,其他人爬到裸岩上,以免連鎖反應把他們全部裹下去。
起爆器摁下,聲音極小,隻有大片大片的雪塊像瀑布般傾瀉而下,坡度一下子變得更陡峭了。
雪坡下露出了一大塊渾濁的、凹凸不平的白色冰雪混合層。
眼看著沒出任何事,眾人全都用一種讚賞且驚奇的眼神看向郎風,看得他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還沒等他嘴角咧得更大,一塊雪塊忽然砸到了他的頭上。
眾人抬頭一看,頭頂大概一百多米的高處,雪坡上出現了一條不起眼,卻令人心寒的黑色裂縫,無數細小的裂縫在雪層上蔓延。
隨著裂縫蔓延,細小的雪塊不斷滾落,打在他們的四周,眾人頓時渾身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