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清一路翻山越嶺過來,早已經變得蓬頭垢麵,看著有些落魄,卻不顯狼狽,此刻手持符紙,笑著望向阿寧,竟讓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阿寧怔愣了許久,久到身邊的那些隊員都警惕地將槍口對準了沈瑾清。
他們已經到了極限了,精神緊繃到了極點,此刻一個個雙目通紅,臉上的筋高高鼓起,眼睛瞪大,對周圍的一切事物都抱有最高的警戒心。
看到沈瑾清笑容依舊,眼中卻滲出幾分冷意,阿寧趕忙抬手,讓他們把槍放了下來。
沈瑾清把手中的符揣回了兜裡,還不忘跟阿寧念叨,
“新研究的符,第一次用就是為了救你,你居然讓他們拿槍對著我,真是太傷我心了老板。”
所以得加錢!
沈瑾清眨巴著眼望著阿寧,就等她說出“又不是我讓你救的”這種話,然後憤而離場、甩手不管,讓蚰蜒重新回來,她冷眼旁觀,在他們的千邀萬請中,含淚把價格翻個兩三倍,撫慰她這顆受傷的心靈。
阿寧看著沈瑾清的表情,把她那點心思看得門清,故意開口道,
“又不是我……”
看到沈瑾清眼睛睜大,麵露期待,阿寧微微一笑,
“又不是我讓他們舉的槍,但確實是我的錯,所以,你這次打算坑我多少?”
沈瑾清撇撇嘴,這話說的,好像她是什麼唯利是圖的人似的。
“對了,你怎麼在這兒,誰把你帶來的?”
阿寧往沈瑾清身後看了兩眼,見她身後沒人,不由得一皺眉,
“你不會是一個人來的吧?”
沈瑾清搖了搖頭,怎麼可能呢?盜墓那肯定是團夥作案啊。
沈瑾清朝阿寧身後一努嘴,阿寧回頭,就見那幾個熟人從橫梁上跳了下來,走到她身前。
阿寧眼皮一跳,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從業至今遇到過最無恥的幾個人,除了黑瞎子,其他的已經全部在這兒了……從海底墓的經驗來看,跟這幾個撞到一起,多半沒有好事。
胖子嘿嘿一笑,
“這叫白娘子找對象,有緣千裡來相會——我說我們路過你信嗎?”
阿寧“……”
你看我信了嗎?
……
黑瞎子找了個合適的位置,把炸藥放好,站立在旁邊,點了支煙。
“我怎麼感覺有人在念叨我呢?”
黑瞎子皺眉,有些奇怪地道。
謝雨臣斜了他一眼,
“道上全是你的仇家,有人念叨你很奇怪嗎?”
黑瞎子笑了,這倒也是。
謝雨臣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上午十點左右,距離約定的冬至子時還有十幾個小時,時間還算充裕。
張啟靈給的路線,讓他們從盤龍封石所在的那個裂縫進入,一路直搗黃龍入了天宮內,就是為了完成沈瑾清的計劃。
黑瞎子把沈瑾清畫給他的圖拿出來又看了兩眼,對著謝雨臣道,
“七條墓道,我徒弟說她負責一條,剩下的六條歸我們,現在炸的這個是最後一個,完事兒了就直接進主墓室找他們。”
到年底了,全國都在嚴打,連炸藥都得他自己配。
黑瞎子歎了一聲,這要是彆人,這趟活他少說得要個三五百萬,可惜這次是給他那不孝徒兒乾活,他都不敢開口提錢這個字,生怕沈瑾清反過來找他要賬。
黑瞎子用煙頭點燃了引線,隨手一扔,不慌不忙地朝外跑去。
他配炸藥的時候加了點麵粉和樺樹皮灰,降低了爆燃速度,但能產生更持久的撕裂力。
黑瞎子和謝雨臣跑出一段距離後,墓室轟然倒塌,高溫氣體噴薄而出,湧入墓道中。
這是進入主墓室的最後一條墓道。
如果這時有人自上而下俯視,就會發現,整個陵墓的格局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
墓室內,無三省被那老外放到地上,磻子有些心酸,眼中含淚地看著蒼老憔悴了許多的無三省。
“三爺……”
磻子哽咽著喊了一聲無三省,卻沒得到任何回應。
無三省此刻神誌不清,眯著眼睛,身體沒有半點反應。磻子搖了他好幾下,見他還是這副樣子,當即解開了他的衣服。
仔細一看,無三省的衣服裡麵竟然全是黏膿,衣服解開,胸口處都是爛瘡,無數的蚰蜒擠在皮膚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