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電話我聽到了。”
大姐說。她說這話都是顫抖的,情緒很壓抑。
“他是怎麼說的?你知道那個女人在哪兒嗎?在工廠裡?”
大姐搖頭。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隻知道這段時間他越來越……越來越不是人!以前我就發現這種狀況,我還提點了他,我以為……我以為我睜隻眼閉隻眼,情況就會有好轉,他能感受到我對他的寬容,從而……
誰知道他一點羞恥心都沒有,非但沒收斂而且越來越過分!他已經差不多半年沒有往家裡寄工資了,我逢人!……”
說到這兒,她眼裡一滴淚滑下,連忙抽紙擦。
“慢慢說,彆這樣。事情不發生已經發生了,那就見招拆招吧。慢慢來。”
我輕輕拍她肩膀說。
大姐有點亢奮,擦完眼淚,又有新的流下,她於是也不管了,一手抱著我兒子,一手抓著我的手腕。隻把自己想說的說完:“你知道嗎?我逢人就說他的好,我從來沒說過他一個不字。
兩個老人,他哥哥和嫂子根本不會管,每次都是我看不過,把他們的責任擔著,做完家裡的還得去兩個老人那裡忙,叫他們一塊吃他們又不乾,非要自己開灶。夏天也就算了,冬天的煤這麼貴。
還有五個孩子。雖然大的兩個已經進廠子,但他們根本不會花錢,每個月都得貼上兩三百。
還有小的三個,吃喝拉撒,生病感冒,買穿的,什麼不是錢?
他就能這麼狠心半年不往家裡寄錢!
一開始說沒發工資,可我明明聽到……我明明聽到!!!我聽到那邊那個女人的聲音,就是她,就是她不讓他往家裡寄錢的!”
她說的越來越激動,我感覺手都快被她捏斷了一樣,本打算提醒她,但她又說:“小梅,你一直以來都是我覺得村裡最聰明的女人,你和張健的感情也一直這麼好。你給我想想辦法行不行?
隻要他有好轉,隻要他和外麵那個女人斷了,那半年的工資我不和他計較。我和他重新開始!
怎麼才能讓他回心轉意?你幫我想想辦法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小梅,我真的求求你了,我是真沒辦法了,什麼辦法我都用過了。”
“大姐你先彆激動,你彆……”
“我想這次他回去時悄悄跟著他,看看到底是哪個女人和他在一塊!我會讓她付出代價,我把她趕走!
還要讓她把之前從他這裡騙的錢全都要回來!我看看到底是哪個女人這麼犯賤,我要讓她付出代價,我一定會把她找出來,讓她生不如死的,我讓她破壞人家的家庭!”
我聽到這些字眼,覺得每一個字都好像是刀尖往心裡刺。讓人真的難以呼吸,讓人的心翻來覆去的絞痛。
她說的這些其實都是我的心理活動。我很明白,也能感受得到那種深深的痛帶來的折磨和憤怒。
可是,事情的源頭不是外麵的女人呐。白菜從來都有,但是拱不拱還得看豬怎麼做。
隻有管得住家裡這頭豬,才能掌控全部。所有的源頭都在豬的身上。
我試圖讓她冷靜,可她依舊還是很亢奮,我兒子都被她的情緒嚇到,也緊緊抓住我端著碗那隻手。
我想找個借口先把她穩住。
“大姐你先彆著急,我給你想辦法可以嗎?什麼都彆急,已經這麼久了,不急這麼一兩天,不急於一時,你先讓我把孩子喂完,然後給他吃藥,我給你想辦……”
而就在這時,陳珊接到家裡打來的電話,對方就是他老公。
他抱著我兒子騰的一下就從沙發站起,眉眼全是怒火和不可信,衝著手機那邊喊:“你說什麼?你今天要走?!今天才初三你要去哪?哪家廠子開業了?還是哪個死女人……喂!喂!!!你說話,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