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健這個舉動不在我的意料範圍之中。
我沒想到他會這樣。
說實話,也正是因為這樣,反而讓我覺得恐懼而不自在。
按照他的性格現在應該極度憤怒才是,當然,他提到離婚,說出來的這些話和他的口氣也並不好。
很不受聽。
這也側麵說明現在他所表現出來的是正常狀態。
或許是我突然提離婚,包括今天發生的一係列事兒不在他的料想中。他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甚至說接受不了,這都是有可能。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情況。
那就是……在這一段關係中,以後沒有令他值得依賴的了。我幾乎斬斷了他所有能在這一場婚姻中可拿到的所有利益,他自然覺得不痛快,所以走迂回路線,想要挽回。
這都是人性正常。
“你喝醉了,先回屋休息吧。”
我沒有同他理論,他現在這個狀態也不適合。
隻能先勸他回屋休息。
然而我卻推不開他,他把我的手腕抓得特彆特彆緊。我神經緊繃著,有一種隨時都可能被他捏碎的感覺。
“你答應我,我就回去。”
“張健,你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在這兒耍脾氣。喝醉了就去休息,你這樣隻會讓人更不願意和你說話。”
他怔怔的看著我。
半個身子靠在門上,依舊還緊抓著我不放。有那麼一刹那,我仿佛看到剛認識時他給我的感受和樣子。
那會兒我們都還很年輕。
他的麵目,他的五官,包括他的神情也都是青春洋溢的樣子。
雖然長相不是很出眾,可勝在乾淨利落。
白天他給我的那種凶狠模樣好像褪去了不少。
我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那些老輩或是長者和他說了什麼,而讓他有所啟發?
而我剛想到這兒,他突然說:“老婆,我知道你現在還在因為高利貸的事兒心裡不舒服,對不起,我跟你賠禮道歉。之前我也確實沒有考慮過你們的壓力和感受,我以為我能很快……
總之,真的對不起,你就原諒我好不好我跟你保證,我給你保證就這一次,我給你發誓!”
說著他就舉一隻手做發誓狀,我真的不願意麵對這種情景。因為我害怕自己會心軟,而我曾經因為一次又一次沒必要的心軟,給自己帶來了很多很多困境。
曾經,他說廠子忙,不能及時接電話或是和我聯係。我自然心有不爽,我不是那種無理取鬨,每天黏糊糊的人,我找他的時候也會注意是不是正兒八經的工作時間。
我都會選擇中午1點或者說晚上9點以後聯係他。
這都是人休息的時候。
我想關心他一個人在外麵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天氣忽冷忽熱,想囑咐他注意增減衣服。
也想偶爾在氛圍不錯的時候說一句“老公你辛苦了”或者說“老公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好想你”。
可這些話我居然沒有一次有機會能說。
幾乎都是他匆匆掛斷。
有時候也會有一些看著臉生的男人或是麵熟但沒見過幾次的男人路過家門口,知道男人不在家,或是誘引或是耍流氓那樣的刻意接近。
於是就想打電話在他那兒尋求一些安慰或是和他如同談戀愛時被他那般關心一番。
但這些隨著距離而顯得奢侈。
我以為出門在外打工,大家相隔兩地。
這就是生活的常態,沒辦法避免。想著等著他回家就好,趁著過年那段時間好好的和他說說心裡的苦衷。
和他溫存溫存,找一找隻有我們二人世界的感覺。
可他回來眼裡就隻有打麻將和呼朋喚友,胡吃海喝。
所以我又想:是不是因為長期分隔兩地大家顯得生疏了?要不自己主動點唄,反正都是老夫老妻,誰主動不一樣?
但主動換來的是人家的避讓,人家的守身如玉。
算了吧,這些不過都是人生一步一步走來的經曆。我不願意讓這些成為我一輩子都抱怨的家長便話。
不要把這些負麵情緒留給自己,留給孩子。
就像現在這樣把婚離了,一樣還是過之前的生活。
卻能回避很多沒必要的麻煩,而且也更自由一些。
最起碼,在法律這個層麵上都是說的通,也更符合情理。
而且即便是他有苦衷,我對他有誤會,保持離婚狀態也並不影響時間最終給出來的答案。一輩子很長,把答案交給時間吧。我也是個普通人,我隻想讓自己和孩子平靜生活。
我把他發誓的那隻手拉下來,拚命壓住心中波動的情緒以及快要淚濕的眼眶。
也把自己的聲線壓平,控製著快要逼近的哭腔。
“現在太晚了,回屋休息吧,有什麼事兒之後再說。”
“我們兩個嗎?”
“?”
我還有點懵,他一隻手突然環著我的肩膀,嘿嘿笑了兩聲,然後在我耳邊說:“好,我們兩個回屋休息!”
於是我這才明白他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摟著我就想回屋,我幾乎下意識抗拒雙手用力推他。
而他是男人,我是女人,在力氣方麵又怎麼可能敵對得了?
他忽略我的抗拒,加大力道。
嘴裡還嚷嚷著“對,回屋睡覺,睡一覺就好了。他們都說,床頭吵架床尾和,哪有不生分歧的夫妻?
睡一覺就好了,睡一覺就好……”
我卯足了力氣把他推開。
他的臉色瞬間就從剛剛那種想忽悠過去的偽裝深情突然變得整個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