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有點顛簸,車子在鴨溪下高速,再加上我的手機沒什麼電,我乾脆和蔡鳶說等我回去再慢慢一對一商量。
大概一個小時後,我抵達鎮上,車子送我到店麵。
蔡鳶正忙著把做豆腐的一些工具簡單清洗著,我正好站在門口觀察,目光睃巡一圈,發現做豆腐的模具、灶台、包括做豆腐需要用的水、裝水的水缸……每一處都乾乾淨淨的。
且不說那些買豆腐的人會不會走到裡頭來,就是食品安全也得過自己這一關。蔡鳶這個人雖然是過來幫我的忙,但她對得起這一份工資。
差不多時她一個扭頭看到站在門口的我,眼前立馬一亮,她並沒有覺得我站在這裡不說話,觀察一切很突兀,反而隻覺得開心。她立馬站起來,用圍裙擦乾手,邊擦邊往我這邊走。
“哎喲,小梅,你回來了,什麼時候到的?”
“剛到不久。”我對她勾起笑容,緊接著就是和她道謝:“嫂子,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看著她把這些打理的井井有條乾淨利落,我心裡很踏實又暖呼呼的,即便現在壓力倍增,人卻是有力量的。
前麵有王浩在拉著我走。
後麵有蔡鳶在推著我走。
我覺得已經夠幸運。
我們兩個人的手握在一起。
“哎喲,說這些乾什麼?這不就是我應該做的。哎,對了,你還沒吃晚飯是不是?”
我點頭。
“那正好,我把這裡收拾乾淨,咱們就回去吃飯。家裡孩子做好了,就等我們兩個回去開飯。”
“他們都會做飯嗎?”雖然並不覺得奇怪,但還是有些驚喜。她的兩個孩子年長一些,而她也不是那種慣孩子的人,肯定會放手讓他們去實際操作。
“做飯有什麼難的?我跟你說,現在他們兩個都會做豆腐了。每天在這兒幫我的忙都看的差不多了。指不定哪天就把你的秘方學走,發揚光大了。哈哈哈~~”
我忍不住笑,一邊跟著她一起收拾,一邊迎合她剛剛的話:“要是真有那麼一天,我倒是無所謂,隻要他們能好怎麼都行。什麼秘方不秘方的,最後還不是都得靠誠信?”
“是啊,不過那也得是你,要是彆人肯定是硬邦邦的拽在手裡不願意傳出來。這個年頭,誰願意把賺錢的東西交給彆人?”
蔡鳶說。
“那肯定的。不過凡事有舍有得,隻要最後大家都能從中得到利益,都能分一塊羹,我覺得也沒什麼。有錢一起賺唄。不過真要等到臨死那種狀況,我肯定也不願意教出來。”
“是是是,和你說話最有意思。雖然大家有什麼事兒都在明麵上,但總歸是比口蜜腹劍的好。本來就這麼一回事,你要是都到餓死的當頭,也沒義務教給彆人。最後都是各憑本事唄。”
“嗯。哎,對了嫂子,剛剛在車上我們打電話說的那個事兒,你和我好好說說到底怎麼個情況?”
我的話題轉到正題上。蔡鳶也不跟我繞彎子,直接和我說:“是這樣的,她們都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不能說是發小吧,但都是我們村或者鄰村的。
我看著她們幾十年,說實話,除了命運稍微差一點以外,人沒什麼毛病。你知道的,我們這些大多都是男人在外麵掙錢,女人在家裡帶孩子,種莊稼。
她們人也本本分分,就是婚姻關係不太好,也想找個能掙錢的道道,把自己和孩子的生活拖著走,少因為手掌心向上而和人家說閒話。
如果你能把這個機會給她們,我相信她們會好好乾的。要不咱們馬上吃完飯就過去找她們出來坐坐聊一聊,你親自看一看?”
她提幾個建議我自然是樂意的。我也喜歡這樣直來直去,一點不耽誤事兒。於是當場點頭應下,把剛剛洗乾淨的東西全都歸位,整理好現場關門離開。
她的兩個孩子果真把飯菜都準備好了,還熱乎乎的,放在火爐桌盤上。
孩子們一口一個“大娘”,喊得我心裡甜滋滋的。我一人給了他們十塊錢,讓他們吃完買自己想買的東西去。蔡鳶也沒攔著,正好和他們提:“一會兒大伯上街來,你們跟他一塊兒回老家去,我和你們大娘有事兒要忙,這段時間你們就待在老家不用過來。
記住我和你們說的啊,自己的暑假作業好好做完,彆等到開學狂趕。去年是怎麼去報上名的你們心裡很清楚,今年要是再像去年一樣,我可就不再搭理你們!”
兩個人紛紛應“好”。
看到這種場景,我沒忍住笑出聲。
蔡鳶問我:“是不是覺得頭疼?”
“那是啊。好不容易從小養到這麼大,很多人說大一點就好了,大一點就聽話懂事了,但是大一點也有大一點的缺點,每個階段都不會那麼懂事的。所以孩子呱呱墜地就注定這輩子和我們都有一根線連著。一輩子都操心著。”
蔡鳶連連點頭:“是啊,我還以為你要像那些人說:哎呀,你家這兩個都還好,這麼大了,像我家裡的還小不懂事,更頭疼。”
“這有什麼好比的?哪家的孩子不牽著父母的心?”我答。以前確實會有相同的心理,看到人家的孩子比較大,會幫到乾農活乾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兒,就覺得這樣多好呀,給自己減輕了不少重擔。
可當我看到陳珊家孩子。
看到村裡那些比我家孩子大但依舊冒出不少風波的家庭。
這才恍然大悟:哪有什麼歲月靜好?除非大人和孩子都能在相處的過程中找到一條讓彼此平衡的線,不然誰家都是雞飛狗跳,誰家鍋底都有灰,都沒有那麼容易。
吃完飯咱們兩個把家裡簡單收拾收拾,找了個摩托車去她老家。
總共有三個人。
有兩個身材魁梧一些,另外一個身材和我差不多,她看上去可能略乾煸消瘦,看得出來平常沒少被農活折磨。
我看她們說話都很實在,有一個說話甚至會讓人覺得沒多大的情商,很尖銳,但並不讓人排斥。
其中有一個說:“那你能給我們多少錢一個月?”
“暫時隻能定900。”
我說。
另外一個人說:“啊?……九百塊錢啊?那你這個也不多呀。如果就在我們村裡,或者就在這附近,可能還沒什麼毛病。但你這個……我每天從這兒坐車過去,還得坐車回來,還得吃飯什麼的,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啊。”
“是啊。而且為了這900塊錢,家裡的農活可就做不了了。你這個……你這個活做不了哦。除非你給我們多一點。”
我知道這不是一個輕鬆的事兒。所以蔡鳶站出來為我說話:“小紅、小琳,你們兩個我就不說了,家裡的矛盾你們自己心裡清楚,你們說著做莊稼怎麼怎麼樣,但錢到你們手裡了嗎?不都還掌握在你們婆婆手裡?最後這筆錢流向何處?你們自己和我說的你們都忘了?不都是給家裡的幺兒給你們的小叔子了嗎?
男人也不頂用,根本不站在你們這邊。還覺得你們是在打破家裡的關係,說你們當嫂子的斤斤計較給他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