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像是有一根草頂土而出,覺得欣喜又舒暢,還有一點暖。
他的手乾燥而大,甚至是粗糙的,還帶著薄繭,和我光滑的皮膚一觸碰,那便是水火相見一般激迫動人。
我右手抬起反靠在他蒙著我眼的那隻手上。
一個手指頭輕輕從他手上一點一點劃過。
聲音輕快:“嗯~~讓我來猜一猜,你是……”
我的手從他的手背一直延伸到他的手腕,又繞回來,精準無誤的覆蓋在他中指一個小小的薄繭處。
感覺到他一僵。
這個人,怎麼還有一點不經撩啊?哈哈哈。
“我猜…你應該是一個乾技術活的人,比如木工之類的,對吧?”
“怎麼說?”
“這兒有一個薄繭。”
我回。
旁邊燒烤攤的老板笑了,周圍都是燒烤煙味,讓人特彆嘴饞。偏偏這個老板幽默又搞笑,這時他都能插進來說一句:“哎喲美女,這可不一定哦,手上有繭的人多了去了,不一定隻有木工才有。”
我本來把範圍直接精準,被老板又給我擴大掉~~
老板呀老板,你真會嘮嗑呀~~你這個龍門陣都可以從貴州擺到四川老表那兒去了。
“嗯。”偏偏這個時候身後的人王浩還故意迎合剛剛老板說的話:“有道理。”
小樣!
本來陪他玩遊戲,他還想忽悠我。切。
“我的直覺告訴我你以前就是一個木工。你隻需要回答我是或不是。”
我再一次把目標精準化。就看他怎麼回!
“嘶~~你們夫妻倆這感情真是好,這種小孩子過家家的遊戲都能玩兒,簡直羨慕嫉妒。唉,可惜我們家那口子沒這麼好的閒心,有時候逗逗她,她還覺得我是在欺負她,真是羨慕你們這一對神仙眷侶喲~~”
“說什麼呢?”
聞聲,我從王浩的手縫隙中看到一個端著一盤魚、戴著一頂鴨舌帽的女人從店裡走出來,她往我和王浩這邊瞄了一眼,站到老板旁邊去,把醃製好的魚往他麵前一放。
“這是三桌的魚,趕緊給人家烤出來,人家催得急!”
“嗯,行行行,放著吧。”
“你剛剛是不是說我壞話呢?”
“……你聽錯了。”
老板娘白了他一眼,又在燒烤攤位前挪步,最後手裡拿著一個盆子撿了一些東西,再次走進店之前給老板留下一句:“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剛剛說什麼!姓吳的我告訴你,老娘不是不會玩,老娘是跟了你才不會玩。這一天天忙得起火哪有時間跟你玩?”
“唉,是是是是。”
“除了這幾個字你還會什麼?這麼多年你什麼時候發自肺腑的好好陪過我?哄過我?自打和你結婚以後就圍著這個燒烤攤轉,人家結婚出去蜜月、去旅遊,我呢?第二天就和你在這個店開始忙!
你倒是不用操心,心情好就在家烤一烤,心情不好就跑到旁邊麻將館去了!來客人我一個人當十個人用,又要管小孩又要管你,給你當了新娘又給你當親娘,我哪有……”
“我把燒烤給他們送進去~~”
老板趕緊把手裡烤好的東西放在一個盤子中,給人家端到桌邊去。
老板娘覺得無趣,正好有客人找,她上2樓去了。
我把王浩的手拉下,抓在手掌心,下意識歎了口氣。
“怎麼了?”王浩勾著我的肩,讓我靠在他身上,問:“又有什麼感想了?”
“倒也不是。”像這種情況平常見的多了去了,其實這個老板娘還不是無理取鬨的那種,她確實忙上忙下。哪個女人天生不愛浪漫?但也得有條件和氛圍。
就好像剛剛她話裡說“你高興就在這裡烤一烤,不高興就在旁邊麻將館。客人來我一個人頂十個人用。”
這話不是平白無故冒出來的,老板的躲閃也能看得出是真話。
可能這個老板覺得自己回避著不和她吵就是讓著她,對他們夫妻二人來說就是好事吧。
但其實並不是這樣。
老板娘的話說到這兒也是想他給個回應,隻可惜……可能每次都被他以回避和躲閃對待。
久而久之兩人的關係就這樣了吧。
於是我才明白我和王浩現在這種情況令多少人夢寐以求。
所以我在心裡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珍惜。
我環著他的腰,斜仰著頭看他,他也安靜的盯著我。這是在等我說話。
“王浩。”
“嗯,你說。”
“以後無論我們兩個之間碰到什麼問題,都好好交流,好好商量。不要有逃避,不要躲。
無論什麼事兒我們都一起麵對,好嗎?”
他揉了揉我的肩膀,勾唇一笑:“當然沒問題。”
我也衝著他笑。
他說:“話說回來,你剛剛還沒猜完呢,如果不被打斷,你下麵打算怎麼說?”
我嘟囔著腮幫,過了幾秒問:“要不咱們兩個再來演一遍?我總要深入到這個角色中才知道我要說什麼吧?”
“要多深入才能讓你說讓我滿意的話?”
“深入”兩個字被他刻意咬得很重。再加上他眼神傳遞出來的深意,我一向明白他的意思。
心裡狠狠一動。
“……什麼是讓你滿意的?要不你直接透個底,你想聽什麼我就說什麼。”
“李小梅。做這種題你都想作弊?你是不是活膩了?嗯?!”
“那你能奈我何?”
我看他臉色從震驚轉為無奈,一點一點複雜化,最後好像自己把自己哄好了,對著我輕吐一口氣。
另外一隻手伸過來對我豎起一個大拇指。
我當然是嘚瑟的。
於是下巴一抬,也不願意低頭認輸直接道:“誰讓你剛剛亂說話?這可是在外邊。”
“外邊怎麼了?外邊兒我就不能說深入了?誰規定的?”
“我規定的唄。”
“那規矩也總有人打破,你規定你的,我打破我的。”他把我勾過去,埋頭在我耳邊深深的說:“我不僅要打破,還要深入。”
我身形一僵,倪他。
他卻不管不顧繼續道:“不深入貫徹,你不知道我對什麼答案滿意。”
“王浩~~”
“走吧,再不過去一會兒和張濤說不清了,指不定以為我們倆深入去了。”
“你這張嘴……在哪兒學的?東莞?”
“喲,你還知道東莞。”
“嘁,那新聞滿天飛,難不成我在你這兒就是一個閉關鎖國的雀?”我說:“你彆從門縫裡看人,我們農村也是通網的。”
他用力點頭:“嗯,你確實知道的不少。不過我可從來沒覺得你是什麼閉關鎖國的雀。”
“那你覺得我是什麼?”
“嗯~~反正不是雀,因為你沒有。”他笑道:“我才有。”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