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寧遠將手,伸了出去,抬起那屍身的手腕,從那上麵,看到了一隻翠玉鐲。
那是玉姣從不離身的。
蕭寧遠怔在原地,他怎麼也不敢相信,之前那個鮮活的少女,會以這樣一種方式,抽離了他的生活。
良久。
蕭寧遠把自己身上的外袍解了下來,蓋在了那屍身的上麵。
然後便站在一旁,一動不動了。
旁人都不敢說話。
隻能看著那個頎長挺拔的男人,此時好似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悲涼。
蕭寧遠就這樣,一直站到天黑。
任由簌簌雪花,落在他的肩頭,在他的肩頭,積了厚厚一層的雪。
寒氣入骨,也比不上蕭寧遠心中的冷。
……
玉姣此時,還挺暖和的。
從昨天夜半奔逃,玉姣一路南下,走了整整半個夜晚,還有一個白天。
在馬兒挺不住的時候,終於停了下來。
她們主仆三人,頂著夜幕,進了一個小縣城,尋了一個偏遠的客棧,算是安置了下來。
玉姣坐了一天的車,就算如今坐在床上,都覺得整個人是搖晃的。
秋蘅也是一樣。
她去向小二要了熱水,此時搖搖晃晃地,端進了屋子。
要不是春枝接了一下,秋蘅就要把這水灑了。
玉姣加了錢,要足了炭火。
所以屋子裡麵格外暖和。
她起身簡單梳洗一下,便坐下來……吃著剛剛炒出來的小菜。
三個人,兩葷兩素,比起在侯府的日子,簡陋了許多。
玉姣現在手頭不缺錢。
但還是得省著一些花……往後的日子,指不定要怎麼過呢?她知道,自己若是缺錢了,和姐姐還有弟弟往來,定會有人源源不斷地將銀錢送來供養她。
但玉姣不想在這件事上,留一個可能會讓人發現的口子。
既然決定裡麵,那便斷得乾淨一些。
她雖然舍不得自己的親人,但她更知道。
比起日日能相見,阿娘應該更希望,她能活得自由自在。
吃飽飯後。
玉姣的臉色,便從開始的慘白,多了些許的血色。
整個人也暖和了上來,總算是驅散了這風雪之中趕路的疲憊。
三人同宿一床,好在這床很大,足夠睡下這三個身形纖細的女子。
她們三個女子趕路,身邊沒個男人,需得警惕一些。
睡在一起,也方便有個照應。
她躺在床上,明明心緒繁亂……按說應該睡不著的,但不知道為何,身上就突如其來的,傳來了一陣疲倦的感覺,讓她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
夜幕已深。
蕭寧遠如同冰雪雕鑄的一般。
此時還立在風雪之中。
藏冬忍不住地勸道:“主君,您要振作,否則夫人在天之靈,也……也不會想著看到主君這樣的。”
良久,蕭寧遠才冷聲道:“她根本就不會在意,我是否會難過。”
藏冬暗自鬆了一口氣,主君總算開口了,有點人氣了,他幾乎要擔心,主君就這樣去了。
蕭寧遠又雙目赤紅的看向旁人,冷聲問道:“昨夜,是怎麼回事?”
崔管事小聲道:“昨夜有人引開主君派來的護衛,然後夫人的院子就失火了,那火勢很大,常人根本難以撲滅……”
“是用了桐油!有人用了桐油!”駱金川堅定地開口了。
蕭寧遠將目光落在駱金川的身上:“你怎麼知道是桐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