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長卿徹底閉上眼,咽下最後一口氣的瞬間,蘇凝如遭雷擊,嬌軀一軟,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和骨頭,差點癱軟在地。
“不!!!!”
蘇凝歇斯底裡悲呼一聲,發了瘋似地朝林長卿撲去。
一把抱起身體逐漸僵硬失溫的林長卿,直接嘴對嘴,把體內的靈力混合生命力,源源不斷一起渡入林長卿體內。
站在一旁,那個叫張子凡的年輕男子見狀,不由皺眉,臉上的傲然瞬間變為冷漠,可一開口,卻說出女人的聲音。
“徒兒,莫要衝動,一旦在櫸木逢春之地身死,便是回天無力,你的夫君徹底沒救了。”
說話間,年輕男子的身體麵容快速扭曲變化,最終變成一位身穿素袍、容顏普通的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神情無比冷漠,眼神裡沒有一絲感情波動,就像一尊冰做的雕塑。
見蘇凝不聽,自顧自地繼續給林長卿渡入靈力和生命力,中年女子惱了,大袖一揮,陡然掀起一股怪風,把蘇凝整個人包裹,浮空飛起。
蘇凝就像捆在牢籠裡的金絲雀,不停拍打風牆,一臉焦急地大喊大叫。
“師尊!您彆攔我,他還有得救,您就讓最後再任性一次,等救活他,我就跟您遠走天涯,踏入無情道!”
中年女子聞言,不由冷笑,“徒兒,你就彆自欺欺人了,十八年前,他就已經死了,若不是你以道心起誓,要是救活他,就皈依無情,否則為師怎會讓你自耗壽元,帶他進入這枯木逢春之地。”
蘇凝聞言,不由沉默。
看著躺在枯枝老樹上的林長卿,又看了看老樹後方那片奇異之地。
一片寸草不生的暗綠色山地,天空的顏色看起來也是一片青綠,與這個玄黃界的天地格格不入。
裡麵,可以依稀看見有幾道人影,在麵朝土背朝天地辛勤勞作。
此為造化之地——枯木逢春地。
在人死後,十八個時辰內,埋入枯木逢春地的土裡十八天,死人可複活,再活十八年,卻走不出造化地,無法去往外界。
之後用血汗辛勤開墾荒地十八年,隻要在生命臨近前,有十分強烈的求生之心,或者情緒異常激烈,就有幾率獲得枯木逢春真意。
這個過程,絕不能提示,暗示都不行,必須要重活者自己去明悟,一旦泄露天機,重活者會立即身死。
有了枯木逢春真意,重活者才能迎來真正的新生,得到玄黃界天道認可,從而走出造化地,壽元再加一百八十年!
蘇凝看著滿頭白發,滿臉皺紋的林長卿,看著那張老臉上的平和解脫之色,她心如刀絞,還又氣又怒,忍不住嘶聲怒吼。
“林長卿!你那淡然到近乎冷漠的心性,都已經冷漠到漠視自己的生命了嗎?你為什麼就不能想著繼續活下去,我那麼刺激你,你為什麼不生氣?!”
“我如今在你心裡,難道真的就沒有一點點位置嗎,你到死都沒把我放在心上,甚至都沒把我當回事,你叫我怎麼救你啊!”
“嗚嗚嗚……”
吼到最後,蘇凝忍不住失聲嗚咽,而後放聲大哭。
撕心裂肺的哭聲裡,滿是絕望無助,還有深深的痛苦和不甘。
中年女子見蘇凝哭得那麼傷心欲絕,冷漠無情的臉上終於有所動容。
欲言又止,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癡兒、癡兒啊,不斬情,如何能真正踏上無情道。
“嗯?徒兒,你作甚?!”中年女人忽見風牢裡的蘇凝,猛然抬手,一掌拍在心口上,嘴裡噗地吐出一大口血。
中年女人大駭,立即撤去風牢,一把接住如掉落風箏的蘇凝。
看著蘇凝的俏臉快速失去血色,生命力隨著心脈破碎而止不住地流逝,中年女人冰冷的心,終於亂了。
“癡兒,你這是何苦呢,沒了這小子,你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蘇凝嘴裡不停流著血,可臉上卻在癡癡的笑,“師尊,他,是我年少時的夢,更是我年輕時的愛,現在是我的精神寄托,也是我心裡唯一的光,當年若沒有他,我早就一死了之。”
“現在,他沒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中年女人沒說話,也沒去救治蘇凝的傷勢。
心已死,如何救,隻歎這癡兒用情太深。
“師尊,弟子不孝,辜負了您的期望和良苦用心。”蘇凝滿臉愧疚,卻不後悔。
“唉……”中年女人深深一歎,手一揮,又是一股怪風掀起,輕輕托著蘇凝飄到林長卿麵前。
隨即轉過身,沉默不語地離去。
蘇凝無力地趴在林長卿懷裡,她又忍不住癡癡一笑,“老公,你知道嗎,小時候去你家,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被你吸引了……”
…
很多人以為,枯木逢春地的造化,就是枯木逢春,獲得新生。
其實,還有比獲得新生更大的造化。
……
不知道過去多久,林長卿的意識從黑暗中醒來。
睜眼一看,看到眼前是一處豪華大氣的寬敞辦公室,他西裝筆挺地坐在老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