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後來某一天,凡人們在彌撒中搞錯了流程觸怒了神祇,這些凡人也遭到了懲罰被弄瞎了眼睛,成為了某種難以言說的東西。
從那以後,這些可憎的家夥們就想方設法地獵殺活著的生靈用以取悅那位神祇,希望得到寬恕……”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米莉唐在心中比對了一下在書上看到的神話故事,發現雖然細節有些出入,但大致的脈絡還是吻合的。
也就是說,這位異邦人,說的很可能是真話。
可他應該沒看過那本古書,這一切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金幣。”
乾瘦的異邦人冷冷地看向眾人,絲毫沒有怯場,看來他還藏著某個更重要的秘密,相信眼前的眾人一定會就範。
“恩。”
劉永祿給寇岡和淋被各使了個眼色,寇岡將金幣丟給異邦人,淋被則站起身堵在了門口。
“和你們說也沒關係,反正這買賣我已經不做了。”
異邦人將金幣塞進懷裡繼續說道:
“盲目的祭祀場裡有一個無名小島,到達那裡的方法,你們得另付一份兒錢。”
“你!”
寇岡財迷,要不是劉永祿攔著他都要去揍人了。
“彆著急,我先說說島上的情況,你們再決定要不要買這份兒情報。
海域內不止一個島,而那座小島據我所知是安全的,因為它遠未到海域的中心處,這點你們應該也不難理解,真到了中心處便也沒用了。
島不大,也就這鎮子的一半大小,二十分鐘就能繞著走完一圈。
我之所以知道這地方是因為我曾在庫爾特和西大陸之間做一種奇怪的走私貿易,捕捉和神祇有關的眷族生物然後賣給庫爾特的達官貴族。
當然了,我隻是其中的一員,而那座島就是我們走私的中轉站,上麵有一些淡水可以把大部分生物先養在上麵。
另外……島上還住著一個瘋子。”
“瘋子?”
“對,應該是瘋了吧,他不像我們一樣隻是路過那裡,他在島上不知道已經住了多少年。
剛才和你們說的這些故事就是他說給我們聽的。
借用那座島需要支付給他一些吃的,而他喝過酒之後便會胡言亂語。”
“這瘋子有什麼特征?”
異邦人每說一句劉永祿便立刻開腔發問,為的是不給對方思考的時間,如果這人在胡說八道大概率會露出破綻。
“他是你們西大陸的人,這點我很確定,就像所有生活在荒島的野人一樣,邋裡邋遢,衣不蔽體。
對了,他似乎也是偶然間流落到這個島上的,之前是想去南方大陸做些什麼。
後來瘋了,便一直生活在島上。”
食唯天的人又問了很多問題,而乾瘦的異邦人顯然非常狡猾,咬死不說去往秘密島嶼的方法,直到寇岡又丟給他一包金幣,這人才將細節和盤托出。
“走吧,第一步先去島上。”
眾人在港口補給完物資又休息了一晚便朝那處秘密島嶼駛去。
白茫茫的迷霧如期而至,米莉唐從船上丟下木板測量此時的水速,這便是找到小島的關鍵之一,按照異邦人給的線索,眾人在午後終於看到了那處秘密的島嶼的輪廓。
留下寇岡和水手們下錨接應,劉永祿,米莉唐,林布朗,佩琉斯四人乘坐小艇在礁石灘上登陸。
不大的島嶼就像異邦人所說的一樣,有處二三十米高的緩坡,緩坡上生長著低矮茂密的棕櫚植物,有片植物明顯與四周場景融不到一起去,透露出人為修剪的不協調感。
林布朗手持密林作戰時常用的砍刀在前開路,老佩琉斯則手持步槍拖在隊尾斷後。
島上雖然植被茂盛,但畢竟麵積不大,等眾人爬上土坡時,四周大部分的風景已一覽無餘。
“沙沙。”
土坡下的草叢忽然傳來了奇怪的動靜,林布朗一手砍刀掀開了遮蔽的樹葉,一隻手則揮舞短棍斜斜劈下。
“啊!”
吃痛的呼喊聲傳來,顯然一棍子下去已擊中某人。
“嘖,林頭兒,打錯了不是,草裡沒有野獸。”
老佩琉斯一腳將背坡後藏著的野人踢翻在地,劉永祿此時才假模假式地過來打圓場,這也是登島前幾個人就商量好的。
先保證自身安全,然後再想辦法交涉。
能看到翻倒在地的野人身形不矮,但也許是因為長期生活在島上營養不良,這人餓得隻剩下皮包骨頭,後背也岣嶁了。
就像異邦人說的一樣,野人全身上下隻裹著一塊臟兮兮的兜襠布,胡子頭發老長都已經擀氈了。
“彆害怕,我們是你的朋友,來做飼養交易的。”
米莉唐說的南大陸庫爾特語,所謂的“飼養交易”便是之前異邦人的走私船和野人相處時的所做的買賣。
野人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米莉唐又指了指劉永祿和林布朗。
“你……你們……是……西大陸……的人?”
“謔!原來你會說摩西薩德話!”
劉永祿本來以為和野人溝通得讓米莉唐當翻譯呢,沒想到這位真是西大陸人。
“我是……威大利亞人……”
野人扒開厚厚的胡子給劉永祿看,果然,雖然皮膚已被曬成了暗紅色,但確實具有西大陸人的麵部特征。
“快……快走!這地方……詛咒!我已經瞎了……我看不見了……”
野人的瞳孔明顯還在轉動,嘴上卻絮絮叨叨隻說自己已經瞎了,看來就像異邦人說的一樣,這人瘋了。
“我們也剛從威大利亞來,你家住哪兒啊,大爺!來這多少年了?乾什麼來的?”
劉永祿怕上來就暴露目的反而會嚇著野人,便準備先拉拉家常,緩和一下氣氛。
野人開始的幾分鐘依舊胡言亂語,神色一會兒猙獰一會兒緊張,直到劉永祿從包裡掏出來餅乾遞了過去,野人狼吞虎咽吃完情緒才緩和了一些。
“我是聖座的……教士,名叫豐塞.阿爾溫,去阿拉維傳教……船沉了……
我被吸乾了血,我沒有血了,他們以為我沒有了就把我扔了,我跟著抱在魚的身上,浮了上來。
在這等著……等著其他人,要不然我沒法去見聖女……寬恕我……”
“米莉唐,你要不然試試禁忌法術?看看能不能讓他清醒些。”
林布朗搖了搖頭,這人明顯是知道一些東西的,但現在神誌已然不正常了。
“禁忌法術?我看不用,這人的病我們這就有人能治。”
米莉唐瞥了眼身邊的劉永祿:
“來吧,聖巴蘭閣下,聖女欽定的主保聖人,該您出馬了。”
劉永祿還真沒想到這位是去南方大陸傳教的,不過之前在聖座時他也聽柯桑德大主教說過,這幾百年間,聖座一直致力於將福音傳播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你看看這是什麼?認識嗎?”
劉永祿上個月在聖座折騰了半天肯定不能空著手回來啊,這些信物倒也不是他主動要的,而是大主教柯桑德硬塞給他的。
其中就有主保聖人的聖徒令,造型就是一個心形,上金下銀,表示聖徒沐浴在天國之光中,銀色部分上刻印著聖徒銘文。
當然了,劉永祿這塊是特製的,上寫“德藝雙馨主保聖巴蘭”。
劉永祿把聖徒令塞到豐塞手中,滿手泥濘的老瘋子初時還有些恍惚,當他看清了聖徒令上的字跡後,整個人便蜷縮成一團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聖徒令,竟然是聖徒令……我見到了什麼……這不是真的……我難道已經死了……這裡是天國。”
站在人群裡老海軍佩琉斯人都傻了,看了看劉永祿,原來你不是廚師而是牧師啊……
“聖女悲憫光耀大地,你沒死,這也不是天國。”
“那……那我為什麼能看到聖徒令,聖巴蘭閣下,您既然拿著聖徒令,就是說……您就是聖巴蘭?”
“區區不才,然也。”
劉永祿點燃一顆宇宙牌香煙,既然又沾了聖女老大人的光,怎麼著也得表示表示啊。
“聖巴蘭閣下……”
豐塞抱著劉永祿的腳隻是哭泣,並不說話,哭了得有十分鐘才哽咽著繼續說道:
“聖巴蘭閣下,我辜負了聖女的期望,福音在我手中隱沒,請聆聽我的告解,寬恕我的罪過。”
似乎是受到了信仰的鼓舞,豐塞說話愈發順暢起來。
“好,我這就原宥寬恕你所犯的錯……”
劉永祿也學著柯桑德大主教的樣子,伸出一隻手放到了豐塞的額頭上,而這位仰著頭似乎還等著什麼。
哦,對,按照流程自己還得現掛說一套合適的詞兒安慰他。
劉永祿清了清嗓子:
“聖女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乾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
聖女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乾淚,不要問,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