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祖沉默片刻,低頭看著手裡的小蛇,“你怕一隻雀兒?”/br老鷹吃蛇,蛇吃雀。/br若說來的是隻鷹也就罷了,一隻比烏鴉還黑的山雀有什麼好怕的。/br小蛇嘶嘶叫,不服氣地拿尾巴往他手裡拍。/br這鬼地方的雀那能是正經雀嗎?/br“它背上有個包裹,”蛇祖把蛇收起來,打量著石頭上要倒不倒的山雀。/br張勝墨眉頭緊皺著,陡然伸手掐住了山雀的脖子,提了起來。/br“啾!”你丫想揍嘛!/br他沒管山雀那點微弱的掙紮,解下鳥爪上綁著的布條。/br布條漆黑,但依稀可見繡著一隻簡易麒麟。/br莫名可愛、和熟悉。/br係統眼見他拿走了布條,伸著頭去夠,“啾啾。”/br是你的嗎你就拿,那是嵐給我繡的,是我的身份銘牌!/br看一眼就得了,你還一直瞅。/br聽見鳥叫張勝墨才回神,他望著這隻頗有重量的山雀,這才發覺還攥著山雀的命脈。/br伸出胳膊讓山雀在上麵站好,張勝墨解下它背上的包裹,“你怎麼會來這裡。”/br係統歪頭,“啾~”/br當然是因為我家宿主在這裡啊~/br喂,我說我家宿主來了。/br聽到了沒,我家嵐寶來了。/br沒聽見嗎,我再說一遍,你大外甥來了。/br山雀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張勝墨疑心失血太多,解開包袱的手指有些僵硬。/br包袱裡是一些食物和藥物,他把山雀放到身後石頭上,熟練地給自己上藥包紮。/br“啾啾,”係統探頭去看,“啾,”給點反應啊。/br包紮完張勝墨給蛇祖丟過去一張餅,拿了截繃帶去擦係統的羽毛。/br擦了半天黑色還是一點沒褪,他沉默片刻,“你黑了他還要你嗎?”/br係統瞬間炸毛,“啾啾啾啾!”/br彆說黑的,紅的綠的藍的紫的、變成彩虹色我家宿主都不會嫌棄我!/br蛇祖啃著餅,“這雀什麼來頭?”/br“家裡小孩養的。”/br蛇祖啃餅的動作一頓,“我還以為你之前在誆我。”/br之前情況緊急,蛇祖都想拉著張勝墨逃命了,偏偏這人死腦筋非要在這死磕。/br張勝墨把他甩了出來,讓他快走。/br蛇祖記著他的話,出去找和張勝墨一樣的人。/br跑出黑霧範圍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怕不是被坑了。/br找人的買賣不是沒做過,但一點指向沒有,就這麼硬找的。/br蛇祖是第一次見。/br張勝墨救了他好幾次,他都做好一輩子尋人的打算了,沒成想又被山神逼了回來。/br轉瞬他又做好了死在南嶺的準備,這人又說家裡人找來了。/br蛇祖笑了,生活一波三折。/br張勝墨有些生澀地給山雀順毛,一下一下撫摸著,聲音很輕,“他不會不要你。”/br張勝墨把包袱裡的東西塞到身上。/br蛇祖看著他三兩下就讓那些東西消失不見,絲毫看不出來衣服裡塞了很多東西的模樣。/br張勝墨提著刀,“你在這裡等,會有人過來,幫我看好這隻山雀。”/br“你要去做什麼?”/br石根處突然出現一塊石像,張勝墨握刀下砍,石像碎開,黑霧從中飄出。/br他邁步往濃厚的黑霧中走,聲音平淡,“去破陣。”/br係統顧不上什麼黑的白的了,連忙追上去,“啾啾。”/br舅啊你不要死腦筋啊,等等大部隊成不成。/br還沒飛出去兩米就被人撈到了懷裡,蛇祖摟著它還能感覺到身上的蛇在躁動。/br“你彆追了,進去都不夠給山神塞牙縫。”/br……/br張起靈刀背敲在張千軍後腦,張千軍清醒過來,晃晃腦袋,扶著後腦勺,“怎麼又是我中招?”/br“山神中意你唄,”齊明笑道。/br張千軍瞪他一眼,“最中意你,跟著你入夢。”/br齊明攤手,“那都多少年的老黃曆了。”/br江嵐走在前麵,腦子突然被係統尖銳的嚎叫聲震住,腳步微頓。/br“嵐啊,你舅快死啦!”/br江嵐撐著額角,太陽穴突突的,“怎麼回事?”/br“他要去破陣,我瞅他傷成那樣跑都跑不遠,他還去破陣。”/br江嵐扯了下嘴角,閉上眼睛,腦子裡飄過無數臟話,最後發現一個都說不出來。/br不行,這太臟了,不能罵。/br他一瞬間有些共情二十多年前的張勝墨,那時候他在他舅眼裡應該就是這般任性。/br張起靈察覺身旁人的異樣,按住他的手腕,“頭疼?”/br記憶的問題一日未解決,總有些後遺症擺不掉。/br張起靈觀察著張秉嵐的臉色,一如既往的蒼白,眉頭微皺著,看起來很難受。/br卻在下一瞬搖了搖頭,“沒事。”/br小哥靜靜地看著他,江嵐想了想,“我沒事,小官。”/br張起靈移開了視線,按在那人手腕的手悄悄探了探脈,片刻後收回手。/br齊明拿著個石像走過來,“我們應該是走到內圍了,這東西是突然出現的。”/br石像巴掌大小,灰撲撲的毫無美感,大頭娃娃的造型,頭大身子小,眼睛格外突出。/br整體來看眼睛甚至能占石像四分之一的大小。/br石像雕刻的很潦草,眼睛卻很生動。/br圓鼓鼓的眼珠直直的往上望,好似在翻白眼。/br齊明戳了戳石像的眼睛,很硬,“隻是普通的石頭。”/br“不見得,”張千軍夾著一張符,符紙在他手中自燃,燒出淺藍色火焰。/br他把符紙靠近石像,石像的眼珠突然劇烈顫動。/br齊明立刻把石像拋出去,下一瞬,石像在空中炸開,一團黑霧從中飄出來。/br張千軍甩了張黃符出去,黃符貼在黑霧上,黑霧震散開,慢慢落到地上,沉入地底。/br江嵐蹲在地上,手指沾了點泥土,這塊泥土已經變成了焦黑色。/br“是魋。”/br先秦有書載,“魋,神獸也,如小熊,出蜀山。”/br但具體與魋相似的物種記載於《山海經》,羆或是狌狌兩種異獸,這兩者皆屬凶獸。/br魋非祥瑞之獸,是一種類獸類鬼的山野精怪。/br魋的形成不易,環境所限,民間有關它們的記載已經斷層許多年,隻剩下一些地區流傳的民俗傳說。/br江嵐讀到這部分資料的時候印象最深的是某位前輩的批注。/br稱“魋多疲弱,不足為懼,差堪豢養,以資閒趣。”/br意思是,魋弱得很,對張家人造不成什麼威脅,勉強可以養來玩玩。/br後來那位前輩又補錄,豢養則怫鬱自絕。/br一養就死。/br魋沒有形體,江嵐也不知道那位前輩是怎麼養、又是怎麼觀察習性的。/br唯一能看出來的是,那位前輩致力於研究各種奇異物種。/br留下了數本厚重的書籍,是個實實在在的科研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