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書吏裝模作樣的休息了一陣。
便與一乾人等來到村外的田間。
老村正和幾個鄉老與書吏確認了一下田畝冊。
便開始給新入籍的兵戶們分田。
靠近東南側小河的田地,由於便於灌溉一般都算作是上田。
而西北側靠近山腳下的田地遠離水源,不便澆灌,土質也差,就是下田。
這些新兵戶領到的田。
其實就是他們頂戶之家,上一任戰死兵戶的田。
這在兵戶村寨之中已經是約定俗成的規矩了。
與其說是分田,不如說是過來認一下自己所繼承的土地。
分田的過程就是書吏在田畝冊上一指。
然後鄉老在帶著新兵戶在田畝上走一圈。
兵戶們就算是知道自己是哪片土地了。
然後兵戶在到田畝冊上簽字畫押,就算是土地過戶了。
不會寫字的,那就摁個手印。
這些兵戶,大多數都是根本不認識字的大老粗。
對於田地的麵積也都是憑經驗估算。
這裡麵漏洞極大。
李原跟在人群中,看了一會就發現,兵戶所領土地大多不足。
文冊上寫的是輔丁分要十畝,但分到兵戶手中的恐怕也就八畝多點。
不過他也沒說什麼。
分田這事裡麵的水很深,即便是他能看出來,也不想摻和進去。
很快那些輔丁的田都分完了,輪到了村中的兵戶正丁。
正丁的田通常是十畝上田和十畝下田。
這些土地在書吏的田畝冊中,被切割成了大大小小的很多塊。
反正一個正丁,給你湊夠二十畝就行。
造成的結果就是,一個人很可能在河邊有三塊田,山下有四塊田。
雖然加一起是二十畝但卻離得很遠。
耕種起來非常的麻煩。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多少年了都是如此。
不多時,分田便輪到了李原。
那位苟書吏指著河邊的兩片地,和山腳下的四片地,便對李原說道。
“李原是吧,這幾塊就是你的田,趕緊畫押,彆耽誤我時間。”
李原則是不語。
抬眼目測了一番,然後在心中算了一下麵積,笑著對書吏說道。
“這位先生,我恐怕您是算錯了。”
“我的田畝麵積不對。”
其實李原對苟書吏的態度已經很好了。
但這位書吏顯然不是這麼認為的。
他一瞪眼,看李原的表情很是憤怒。
“胡說!你個小小兵戶懂什麼!”
“我怎麼可能算錯。”
李原則是冷笑。
用手指著田畝冊上,劃給他的地塊,一一核算。
“河邊兩塊上田分彆是三畝四分,以及四畝一分。”
“山邊的四塊下田則是..兩畝一分,兩畝四分,三畝七分和一畝七分。”
“您給我分的,上田為七畝四分,下田為九畝九分”
“這些合計加一起,不過是十七畝三分地,可遠不足兵戶正丁所需的二十畝。”
“我入秋要繳給軍堡的囤糧,可是要按二十畝算的。”
“這位先生,您是不是要在核對一下。”
說完,李原的目光冷冷的望著書吏。
苟書吏根本沒有想到,兵戶中會有人看穿他的把戲。
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安。
村中以前的老書吏,也就是楚家姐妹的父親在赤水河陣亡,這名書吏是今年從軍堡中新派來的。
是軍堡中一名都尉的親戚,平日裡貪婪成性。
他看東鄉村新來的兵戶大多不識字,也不可能懂得田畝計算。
便趁著新兵戶入籍的時機,將田畝冊搞的無比複雜,目的就是篡改田畝。
從這些新兵戶身上挪出幾十畝田為己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