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女侯爺從山頂放眼望去。
整條山脊防線上,到處都是拚死激戰的梁軍與鐵勒人。
其實梁人的兵戶,也並不缺乏勇氣,隻要給他們吃飽飯,在發給堪用的武器。
他們中的大多數,是願意為了保護自己身後的故鄉和家與鐵勒人生死相搏。
更何況,鐵勒人衝在最前麵的,永遠是身穿皮袍的牧奴和從其他部族掠奪來的戰俘兵。
這些人雖然比梁人悍勇,但裝備並不比兵戶好上多少。
兵戶的長矛可以輕鬆捅穿他們的皮袍,而長刀也足以破開他們簡陋的皮甲。
但同樣,這些牧奴的彎刀和鐵斧,也可以毫不費力的劈進兵戶身上的粗布麻衣。
戰場上瞬間就變成了血腥的人命交換。
被兵戶的長槍捅倒的牧奴兵,在山坡上拖著腸子掙紮翻滾。
而衣甲單薄的兵戶,也在對方的彎刀戰斧下被砍斷手臂慘叫呼嚎。
戰場上充滿了刺鼻的血腥味,山坡上已經彙集起了紅色的溪流。
在北岸的小山之上。
鐵勒人統帥桑都,緊鎖眉頭,表情嚴峻。
這批梁軍兵戶的堅韌,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這和他預想的戰鬥過程完全不一樣。
他一直覺得梁軍兵戶隻是一盤散沙,認為隻要鐵勒軍衝進木牆。
這些軟弱怯懦的兵戶就會迅速崩潰逃走。
但現實是,第一批數千牧奴和戰俘組成的前軍,僅僅是和梁軍的兵戶打了個平手。
而且由於梁軍占據著地形優勢,居高臨下,形勢漸漸對仰攻的鐵勒人不利。
在梁軍長矛的奮力突刺之下,不斷有鐵勒兵的屍體從山坡上滾落。
雖然對方兵戶傷亡也不小,但桑都可不認為,用鐵勒人的命去換梁人兵戶的命是筆好買賣。
看著陷入膠著的戰場,大帥桑都心下焦躁。
鐵勒可汗給自己的進軍期限,如今已然誤期。
本應一日破敵的亂石山,現在卻成了難啃的骨頭。
桑都眯起了眼,心中反複權衡。
他下定決心,自己必須派出更精銳的部隊,一舉攻破山脊防線才行。
又一陣低沉的牛角號聲響起。
前線苦戰的鐵勒軍如蒙大赦。
那是退兵的號角,接到命令的鐵勒兵紛紛舉起盾牌徐徐後撤。
一些激起血性的兵戶想出營追擊,但很快就被鐵勒人掩護箭雨射的傷亡慘重。
隻能紛紛退回到木牌木楯之後,眼睜睜看著鐵勒人如潮水般退下山坡。
不過這些鐵勒軍並沒有退回北岸,而是在河灘重新布陣。
在他們身後,另一支鐵勒兵馬正從營寨中列隊走出。
看到這支新的鐵勒兵馬,山頂上的龍驤侯不由得一皺眉。
這支鐵勒軍的數量在一千人左右,人數不多,卻裝備極為精良。
他們人人都披著覆蓋全身的黑鐵劄甲,鐵甲葉子在陽光下閃耀著金屬的寒芒。
赤水河北岸,無數黑色的狼頭戰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
所有的鐵勒騎兵都對著他們高聲歡呼。
在沉重的馬蹄聲中,這支鐵勒精銳開始渡河,上千名鐵甲士兵向南岸緩緩壓來。
站在山頂的龍驤侯眼神驚異,這支鐵勒精兵她是聽說過的。
那就是鐵勒人最精銳的,狼旗披甲護軍。
所謂披甲護軍,在鐵勒軍中是三十丁抽一的精銳。
也就是說,三十名鐵勒兵中最強壯善戰的那個,才有資格選入披甲護軍。
傳聞鐵勒人要想成為披甲護軍,那就要在戰場上,至少砍下過十顆敵人的頭顱。
並且不能有任何逃跑或後退的經曆。
這才有資格獲得最精良的鐵甲和武器。
所以,披甲護軍的每名士兵幾乎都是百戰精銳。
在北岸鐵勒人的三萬大軍中,披甲護軍並不多,也就這麼千人左右。
此時的河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