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彩台之上。
左相蔡宏文眼神微眯,但五官卻是隱隱的抽動。
他看著萬眾矚目的龍驤侯。
所幸龍驤軍並未如左相所擔心的,抽刀衝上來剁了他。
這讓他心中略微鬆了一口氣。
蔡宏文先穩了穩自己的心神。
努力維持住大梁左相應有的氣度。
隻是當他的目光與女侯爺冰冷的眼神一對上。
他的心中又是不由得一顫。
他能從龍驤侯的眼神中感受到冰冷的恨意。
左相心中暗叫不好,他現在可以確認,自己與靜虛的謀劃八成已被龍驤侯知曉了。
龍驤侯現在不對自己出手,估計也僅僅是因為凱旋儀上不合適而已。
看著被百姓夾道歡呼的女侯爺。
左相眼神陰鬱,心中卻在快速思索。
事情敗露,那自己已經與這位女侯爺撕破臉了。
讓自己對這位女侯爺卑躬屈膝賠禮道歉是不可能的。
現今之計就是趕緊想個辦法,反製一下龍驤侯。
最好還能順勢壓一壓龍驤軍的氣焰。
讓她覺得自己這個大梁左相,也不是好惹的。
隻有這樣,自己才有和她拉扯的可能。
如何壓製,這個倒是好辦。
自己現在是凱旋儀,北門慰軍的主持。
有權當著北門外數萬百姓的麵,檢驗龍驤軍所呈報的軍功。
左相怎麼也不相信,龍驤軍報來的赤水河的戰功完全是真的。
龍驤軍加上兩萬五千軍戶,就能全滅鐵勒大軍?
這怎麼可能。
所以,龍驤侯呈報的戰功裡,必然會有諸多虛假之處。
自己隻要能找出軍功裡的毛病,在當眾訓斥龍驤侯虛報戰功。
那她剛才用手下兵馬營造出來的威勢就瞬間瓦解。
我身為左相,也就有了回轉騰挪的空間。
這麼做,雖然對朝廷的臉麵上不好看,但為了自保左相也顧不得了。
想到此處,左相整理了一下衣袍,很是威嚴的向前邁了一步。
然後用手虛空壓了壓。
一瞬間,周圍百姓的嘈雜聲就靜了下去。
左相輕咳一聲,對著彩台之下高聲問道。
“帥軍回師者,為何人?”
這一句話問出,就是意味著,北門慰軍中的將相問答環節開始了。
龍驤侯聽到問話聲,她仰頭向彩台上一望。
見是左相蔡宏文,心中很是不悅。
這個老東西居然派名妖僧去謀算自己。
現在卻在台上裝得人模狗樣,真是讓人惡心。
不過此時正是北門慰軍的大禮。
顯然不是報複左相的時候。
龍驤侯雖然心中憋氣,但也不想破壞了儀式氣氛,於是向台上一拱手朗聲回道。
“龍驤侯白景,奉詔出征赤水河,率軍而歸,特向朝廷複旨。”
台上的左相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官威十足的拉長音繼續問道。
“我大軍可勝否?”
女侯爺知道這是必走的流程,隻能耐著性子繼續朗聲回道。
“末將幸不辱命,率軍於赤水河大破鐵勒兵馬!”
“我軍大勝!”
此話一出,現場無數百姓,齊聲歡呼。
台上的左相,看著龍驤侯眼神微眯。
然後又用手壓了壓,讓歡呼聲漸止,又大聲問道。
“那龍驤侯白景,我在問你!”
“此戰,你軍斬首多少?”
“如實回答!”
左相這麼問,其實在外人看來就多少有些刁難人了。
所謂破敵,或是大破,其實就是把敵人擊潰攆跑而已。
在大梁有本事用三萬拚湊的兵馬攆跑鐵勒大軍已然是大功一件。
但左相偏偏要問龍驤軍斬首多少。
可這斬首,不僅僅是把敵人擊潰攆跑。
那是必須以命搏命,殺死鐵勒人才行。
很多觀禮官員也認為,龍驤軍的戰功必然會有些水分。
但隻要確認此次龍驤軍確實是獲勝即可。
一定要窮究斬首數,大可不必。
所以左相這麼問,讓身後的很多官員都露出了不解之色。
他們不明白,左相為何對龍驤軍如此嚴苛。
左相問完,便眯著眼盯著女侯爺,看她的反應。
而龍驤侯,則是當眾朗聲回道。
“赤水河一戰!我龍驤軍大勝!”
“斬首數為,兩萬七千!”
此言一出,得勝門外瞬間就是全場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