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大殿中惶惶不安的眾臣。
老侯爺趙明遠的神態,卻是不慌不忙,依舊沉穩。
他望了望禦座上神態緊張不安的肖皇後。
又看了看不遠處麵色沉重的輔國將軍,以及正與幾名文臣低聲議論的左相。
覺得他們幾個麵對這種局麵,恐怕也拿不出什麼好主意來。
於是歎了一口氣,索性還是親自出馬吧。
他輕咳了一聲,邁步走了出來。
鐵勒使臣巴合泰,正欣賞著大殿中梁國君臣的驚懼之色,心中是暗自得意。
心說,大汗調動了七萬兵馬,你們就嚇成這個樣子。
自己是不是要的財帛太少了,要不要再翻上一倍。
正這個時候,忽聽得後麵有人出言問道。
“鐵勒使臣,在下有一事相問。”
“你能否作答?”
巴和泰轉頭一看,見又是那個難纏的梁國老臣,心中就是一緊。
他本不想回答什麼問題,但這裡是梁國皇城,他又不能示弱,於是說道。
“可以,不知你這梁國大臣。”
“想問什麼事情?”
兩人對話間,大殿中其他人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了過去。
剛要代肖皇後出言斥責的吳總管,也暫時閉了嘴。
大家都看出來了,看老侯爺這架勢,是要親自出麵對付這鐵勒使臣。
他們索性也就先看看情形再說。
老侯爺先是微微一笑,然後便對著巴和泰問道。
“鐵勒使臣,我想問一問。”
“你們鐵勒的老汗王伯爾鬆,可還活著嗎?”
趙明遠的聲音不大,但他的問題卻是讓巴和泰麵色一凝,眼中閃過了一絲異色。
他磨蹭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說道。
“此事是我們鐵勒的機密之事。”
“恕我無可奉告。”
見對方回答的很是含糊,老侯爺冷笑了一聲,心中卻是已明白了七八分。
這鐵勒的老汗王要麼是死的蹊蹺。
要麼就是還未死。
老汗王生死不明,而新汗王納爾古卻已要繼承鐵勒大汗之位,這可就有意思了。
老侯爺趙明遠久在北疆,對北蠻諸部的習俗非常了解。
使臣巴和泰,出使大梁的理由是新汗王登位,而不是老汗王的葬禮。
這說明,新汗王納爾古並不是按規矩繼承的汗王,而極有可能是篡位!
老侯爺甚至已經腦補出了最有可能的情形。
應該是這位納爾古,私下聯合部族中的萬戶長甚至是左右翼長。
找機會突然對老汗王發難,奪了鐵勒的汗位。
叛亂奪位這種事情,在北蠻諸部中實在是太常見了。
可以說絕大多數北蠻部族的汗王登位,都伴隨著血腥與屠殺。
知道了新汗王奪位不正。
那這所謂的七萬鐵勒大軍進兵鐵匣關,老侯爺也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多半是麾下兵馬隨著納爾古起事,既然幫你得了汗王之位,那就得按規矩厚賞手下之人。
但北蠻苦寒,能拿出來的東西實在是不多。
所以這位新登位的汗王,便盯上了更加富庶的梁國。
所以這次,他想從大梁的身上狠撈一筆,用來犒賞他的兵馬軍隊。
老侯爺的腦子細一思量,眼中閃過了精芒。
鐵匣關外麵的那七萬鐵勒人馬,八成是剛打完奪位內戰的疲弊之師。
他們借機到大梁的門前轉一圈,其實隻是想通過恐嚇,逼迫大梁獻出足夠的財帛女子用於賞賜。
所以,這支兵馬根本就不可能有攻打鐵匣關的準備。
鐵匣關位於大梁北疆的中路,依山而建前後有兩道城牆,可說是極為堅固的關隘。
城中常備兵馬有五萬,雖說梁軍無力與鐵勒野戰。
但依托堅固城防,鐵勒人想短時間內攻破鐵匣關,他也得磕掉幾顆牙。
想通了這幾點的關竅。
老侯爺趙明遠對於如何應對鐵勒人的勒索,心中已有了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