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明蹙眉道:“他連自己的生身父親都能下得去手,還有什麽做不出來?你此刻才說跟他賭一把,贏了,固然是好,可輸了呢?”
宋雲謙久久沒有做聲,雖然他不想承認自己的父皇弑父弑君,但是,這個顯然就是事實。
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轉身出去了。寧安王府,一派喜氣洋洋,紅彤彤的燈籠掛得滿園都是,映入他眼中,卻像是鮮血一般的淒豔。
諸葛明則幾乎是用逃跑的心態離開王府,他怕再多留一刻,那滿心的傷痛就要掩飾不住了,傾瀉而出。
這一刻,他是嫉妒宋雲謙的,因為他什麽都不知道,而他,也寧可什麽都不知道,就當溫意是失蹤離開了。
婚禮如期舉行。
因著是寧安王爺娶妃,又是太後臨終的懿旨,所以幾乎滿朝文武都參加了婚宴。
新人先是入宮叩拜了先祖和太後的靈位,再去正義殿參拜帝後,在宮中拜堂後回府。
皇帝笑得很開心,他拉著宋雲謙的手,道:“朕今日真是太高興,謙兒,以後好好對雨竹,她是位好姑娘,值得你真心對待,至於過去的事情,過去的人,該忘記就要忘記,該放下就要放下,畢竟,活著的人還是要好好地活著,才能讓先去的人不惦記。”
宋雲謙幾乎是咬出牙血,才能忍下心頭的惡心和痛楚,他叩拜,“兒臣遵旨!”僅僅是遵旨而已,再無多餘的話了。
皇後親自送他們出正義殿,臨了,皇後握住他的手,道:“孩子,母後知道難為你了,但是,日子再難,還是要過下去的。”
宋雲謙嗯了一聲,轉身,麻木地牽著他新娘子的手,一步步離開皇宮。
陳雨竹一直是紅巾蒙頭,之前兩人未曾見過,在馬車上,宋雲謙無話,陳雨竹也不敢說話,兩人默默地,隨著儀仗隊回了王府。
這一夜,宋雲謙喝得酩酊大醉,他在酒席上幾乎與每一位大人碰杯,而每次都是一飲而盡。小三子跟著他,也為他擋了好幾杯,但是,大都是宋雲謙喝的。
宋雲謙醉得不省人事,被送入新房。
陳雨竹紅巾蒙頭,坐在床上,見宋雲謙被送入內,她急忙起身,讓出位置讓宋雲謙躺下。
下人都退出去了,新房內,紅燭燃燒得劈啪作響,燭淚沿邊留下來,落在燭台上,燭台上容不下,又都沿著燭台往下滴流。潔白的大理石地板上,一點一滴,皆是紅色的淚!
陳雨竹聽到身邊的男人傳來沉緩地呼吸聲,一陣濃烈的酒味刺鼻而來,她掀開頭巾,略帶嬌羞瞧著床上的男人,他麵如冠玉,俊朗非凡,喜袍加身,更顯得俊美。她癡癡地看著他,以前從未見過,隻知道他是飛鷹將軍,戰功顯赫,是戰場上的英雄,能嫁與這樣的英雄,是她畢生所願。
她想命人取熱毛巾過來為他洗臉,隻是這樣走出去,怕被下人笑話,便隻好拿出自己的手絹為他擦拭一下臉頰。
手陡然被握住,宋雲謙陡然睜開眼睛,他的眸光淩厲,嚇得陳雨竹急忙抽回手,把蓋頭蒙上。
盡管隻是驚鴻一眼,宋雲謙還是瞧見了她的容顏,他猛地坐起來,掀開她的紅蓋頭,眸光從開始的驚喜慢慢沉寂,失望漫上他的臉,陳雨竹低著頭,並未瞧見他神色的變換,隻含著一抹嬌羞低頭扭著手中的絲絹。
這模樣,像足了三年前的溫意,也就是楊洛衣。但是細看還是有分別的,楊洛衣的臉要比她精致幾分。當年楊洛衣嫁過來的時候,也是如此這般含羞帶嬌。心裏一下子湧起了幾年前的舊事,又喝了許多的酒,一股子悲憤傷心幾乎掩蓋不住,當年,若當年不是他粗心大意,若不是楊洛凡興風作浪,今日他與溫意也不至於如此。
他旋身起來,像一陣風般衝了出去。
隻一瞬間,他便來到了莫蘭閣。
楊洛凡還沒就寢,今夜府中如此熱鬧,她隻能坐在安靜的角落裏傾聽外麵的喜樂聲,心中不無淒愴。
她知道宋雲謙成親,也知道他娶的人不是溫意,她開始很疑惑,但是後來聽說娶的是陳家小姐,她便明白了,他還是放不下姐姐。三年了,他始終是沒有走出來。
她見過陳雨竹,陳雨竹與楊洛衣很相像,年少的時候有七八分像,不過她都好幾年沒見過她了,也不知道她現在長成什麽模樣。不過不管如何,輪廓還是變不了的。
她想起溫意,那可憐的女大夫,大概隻是因為她懂得醫術,所以被王爺看上,可到底,也沒有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正發怔之際,門外進來一個身影,她還沒來得及抬頭,臉上已經挨了重重的一記耳光,力度之大,直打得她暈頭轉向,撲倒在地。
她緩緩轉頭,迎上宋雲謙憤怒的眸子,她淡淡地道:“王爺今日成親,不是該陪著新娘子嗎?怎地過來看妾身了?”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