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貴輕拍媳婦手背,
“彆多想,春生和顏莉莉都是好人,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的。”
隻能這樣寬慰祈禱,起風的年代,自身都難保,人人自危啊。
同一時間,縣裡麵,劉春生回到縣委大院生活區的家,進了屋,來到客廳,把手裡的一個皮包狠狠拍在了桌子上,上麵水杯的水都溢出來了,坐在一邊生悶氣,
顏莉莉從裡屋出來,見自己男人這模樣,過來道:
“怎麼了這是,生這麼大氣?”
劉春生憤懣道:
“那個王龍山簡直就是胡來,前些年全國鬨饑荒,餓死多少人,現在這一兩年才算緩過來些,這又胡搞,說什麼要學‘大寨’精神,搞梯田,咱縣的土地百分之八十以上都在平原地帶,土地肥沃,灌溉渠道充沛,搞什麼梯田嘛?
人家北邊搞大寨,那是土地貧瘠,溝溝坎坎,沒有良田,缺少灌溉水源,把溝地給它壘起來,防止土地流失,有效儲存水源,實現糧食增產,但咱這兒搞梯田,不就把良田給毀了,這是倒行逆施,過去的教訓還不夠深刻嘛?”
顏莉莉道:
“那王書記本身也是農民出身,還是咱本縣的,他難道不了解我們這兒的地理氣候,農田生產基本情況?”
“怎麼會不了解,人本來是從下麵基層上來的,當個睜眼瞎罷了。”
“那為什麼還這麼搞?”
“要政績唄,像過去一樣,胡吹瞎侃,我是發現了,如今埋頭苦乾沒用,會吹吹彈彈唱唱,那才能得上麵領導重視,唉……想乾點實事是真難啊。”
顏莉莉輕拍了拍丈夫肩膀,寬慰道:
“春生,世道如此,就像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眼下不合適了,咱得隨大流,給自己身上沾點淤泥,至少裝裝樣子也行啊,不能太較真了,你明白我意思嘛?”
“這怎麼能行!”
劉春生道:
“要是人人睜隻眼閉隻眼,在其位卻不謀其職,那對得起國家對咱的培養嘛?對得起咱縣幾十萬的父老鄉親嘛?他王龍山非要這麼胡來,我堅決反對,我打算把情況反映到地區去,我就不信了,他王龍山能在縣裡一手遮天。”
“春生,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正直了。”
“正直還有錯了?”
“我沒說你錯,過剛易折沒聽說過?”
顏莉莉道:
“我知道你有抱負,想乾出一番成績來,但是不能這麼一根筋的蠻乾,你有能力不假,但能進入縣委會議室的哪個不是人精?人家沒能力嘛?不見得吧?槍打出頭鳥,像你這麼橫衝直撞的,事沒辦成,最後得罪一批人,你覺得靠你一人的力量,能左右縣委的決定嘛?
還有啊,王龍山再怎麼也是書記,一把手,排第一的,你彆直呼其名,至少麵上要過得去,這點城府沒有嘛?
他王龍山可是從王家溝鄉出來的,做了十多年鎮長,後麵升任到縣裡當副縣,縣長、書記,屁股底下的地兒就沒挪過,一直在本縣待著,人家手裡掌握的人脈、背景、關係,那是不可想象的,你看看縣委會上,除了你這個二把手公然跟人唱反調,有哪個跟你站一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