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史夫人此言,未免太過冒犯了。”
林嫵微微挺起肩膀,淡然道。
禦史夫人哼了一聲。
“小小女官,談何冒犯?再怎麼作賤你,都是應該的。”她說。
現場有不少人同意此話,紛紛露出不屑的眼神。
徐掌櫃難掩唇邊一縷笑容,假意勸道:
“林姑娘,你怎麼能衝撞禦史夫人呢?快些向夫人賠不是。”
明明是禦史夫人對林嫵極儘侮辱。
她反倒要林嫵道歉。
且瞧現場不少人的神色,皆覺得理應如此。
林嫵的神色冷了下來。
“我有何不是?反倒是夫人對女官出言不遜,實在是大不敬。”
徐掌櫃聞言,臉上的笑容進一步擴大了。
這林姑娘果真被寵昏頭,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了。
今日,就讓這些貴夫人們,教訓教訓她吧。
果然,禦史夫人徹底怒了。
“我需要敬著你?一個卑賤的女……”
“夫人,慎言!”
林嫵喝道。
她已經把薑衛的口頭禪學了個十成十。
“慎言”兩個字,被她說得鏗鏘有力,將全場所有人震了一震。
而後,她氣勢凜然,環顧眾人。
“女子本強,何故自賤?女官,又如何?”
“古有沈瓊蓮,官至內閣,三朝元老。又有貞太妃,扶持北王,一統中原。”
“便是當今聖上,亦對女官尊重有加。夫人此番言論,難道是對聖上不滿?”
林嫵擲地有聲,直接把禦史夫人的臉說白了。
那些個沈瓊蓮貞太妃的之流,人死湮滅,不足為道。
可林嫵提到聖上,便是一個陰險的大坑。
今聖並非太後親生。
而是一位女官,在為先帝鋪床時,被寵幸生下了當今聖上。
此乃滿朝皆知的秘密。
聖上曆經慘烈的奪嫡之爭,繼承大統後,仍然因為生母身份卑微,不能相認。
這便成了聖上的心病。
林嫵說聖上尊重女官,自然是誇大了。
但是聖上聽不得人糟踐女官,卻並非妄言。
禦史夫人出自言官之家,自然知道風言風語的厲害。
若是今日之事傳到聖上耳中,她家老爺,恐怕朝堂上的日子就難過了。
“卑賤女流,本夫人何曾是那個意思,你莫要攀扯!”
禦史夫人拔高嗓門,為自己辯駁。
林嫵冷笑:
“我並非攀扯,隻不過以傑出先輩,提醒夫人。”
“女官縱然卑微低下,但亦是為主、為家、為國奉獻己身,何賤之有?”
“女子不易,應當守望相助。互相傾軋,隻會自輕自賤。”
“夫人,請自重!”
一頂大帽子扣下來,禦史夫人眼冒金星。
她漲得滿臉通紅,正欲分辯。
門外卻傳來一聲嬌喝:
“說得好!”
眾人心驚,舉目望去。
一個衣冠華麗,雍容持重的女子,前呼後擁地走進來。
有人忍不住驚呼:
“平樂長公主!”
滿屋貴婦千金,齊齊陷入心虛和慌亂。
平樂長公主,先帝在時,她同今聖一般,都不受寵愛,過得十分艱難。
但她仍極儘所能扶持今聖,並甘願遠赴邊疆,下嫁當時名聲不好的秦將軍,為今聖拉攏奪嫡的重要助力。
今聖榮登大寶後,深感她的恩情。
不僅封她為長公主,還請她回京長住,榮華富貴賞賜不斷。
若說宮中最尊貴的女子是太後與皇後,那麼宮外,便是這位聖寵長隆的長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