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靖王麵不改色,語氣平緩,但底下寒流湧動。
“夏公公的意思,不放心都中營?”
夏德河做作地哎喲了一聲。
“王爺,可不敢這麼說,都中營有寧世子,那可是寧國公親子,雜家有什麼不放心的。”
但是話鋒又一轉:
“不過,雜家怎麼瞅著,這小娘子這麼眼熟呢?”
“好像是蘭陵侯的新婚夫人,又好像,是寧世子的一位舊相識?”
他嗬嗬笑起來:
“該不是,寧世子徇了私,把這麼重要的案犯,給放走了吧。”
“王爺,你可要深思,莫趟了渾水呀。”
靖王不知道夏德河怎的纏上來了。
他不清楚這幾人當中的緣故。
夏德河說話又故作隱晦,扯東扯西,聽得他眉頭緊皺,隻好回頭看林嫵。
而林嫵,以手扶額。
好不容易得寧司寒高抬貴手,出門又遇見了夏德河。
新愛舊仇一起來,今個兒什麼大日子啊。
都怪蘭陵侯,找人算的什麼黃道吉日,簡直是皇悼祭日。
“這老色批曾想染指我。”
林嫵隻挑了重點,輕聲告訴靖王。
靖王一聽,麵色便不好了。
好你個夏德河,趁火打劫來了?
“夏公公,旁的本王不知,但這位姑娘,可不是蘭陵侯夫人。此二人既未簽婚書,又未成禮,親事已經作廢。”靖王壓下怒火,試圖講道理。
畢竟,這閹人是聖上身邊的人。
俗話說得好,遠親不如近鄰,姓夏的天天伺候在聖上跟前,可比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得聖心。
他不好與對方撕破臉。
然而,夏德河卻沒想著給他留情麵。
“作廢?”夏德河眯起眼睛,縱欲過度的鬆垮麵皮,微微顫抖。
“王爺,這可不是你說了算,亦非他們說了算。”
“還是給雜家帶回去,由聖上定奪吧。”
靖王心下一沉。
這閹人,鐵了心要帶走林嫵,連麵上的客氣都不講了。
於是,他素來溫潤俊秀的臉,也透出厲色。
“夏公公,趙家一事,按理應交由開封府,與你有何乾係?”
“你若有聖上手諭,便拿出來。拿不出來,則是假借天威,欺壓百姓。”
“本王,絕不容許!”
夏德河卻冷笑:
“王爺說笑了,豈由得你不容?”
“興許,王爺覺得自己深得聖上信賴,出格些也無妨?”
“卻不知……”
他做作地用帕子沾了沾嘴,笑麵陰森:
“開封府尹已到任,那才是聖上真正的心腹。”
“開封府掌了這個案子,才真叫一個死!”
靖王聞言,心中大震。
夏德河提醒了他。
旁的他還無暇細思,但有一點,是頂頂重要的——
他必須要趕在開封府尹來拿人之前,將林嫵帶出去。
否則,以開封府的狠辣手段。
便是飛過侯府的一隻鳥,也會被扒了皮……
“靖王,你乾什麼!”
眼看靖王暴起,夏德河嚇得尖叫。
“你竟敢攜帶反賊潛逃,靖王,你找死!”
“來人,攔住他!”
靖王摟著林嫵,單手以劍搏殺。
正欲躍上牆頭之際,忽然幾道銀光,令他愕然止步。
隻見那牆頭之上,不知何時,已然站滿了弓箭手。
當然,並非夏公公的人。
瞧那衣服的製式,應該是——
“王爺,好久不見?”
溫文爾雅,麵容純良的男子,含著笑,從大門邁進來。
夕陽的金光,正落在朱紅銅門上,越發襯得他鳳表龍姿,溫潤如玉。
“在下開封府尹,崔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