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壓下心中疑慮,生硬地應了一聲:
“崔大人,告辭!”
然後也帶著林嫵走了。
崔逖竟真的沒有後手,不設埋伏。
他甚至溫文有禮地站在一旁,笑麵垂手,目送他們出去。
該說不說,靖王的手心都有些潮濕了。
仿佛從鬼門關走出來了似的。
可不是鬼門關麼,那崔逖就是個地府判官啊。
馬車已經駛出很長一段路,他胸中的一團鬱氣,才徐徐地歎了出來。
林嫵有些驚奇:
“王爺,那崔逖,有那麼嚇人嗎?”
靖王才驚覺,自己好像有點丟臉。
崔逖什麼也沒做,就讓自己戒備成這樣?
他的麵皮不由得紅了些許,勉強道:
“此人手段非常,又是個極難纏的,本王是怕他對姑娘起了心思,脫身就不易了。”
這話也沒說錯。
若是靖王自個兒,倒用不著太在意崔逖。
但加一個林嫵,若對方真要計較,靖王就該頭大了。
“哦……”林嫵理解了。
車到了靖王府,管家立即上前來,要迎林嫵到暫住的院子。
靖王卻擺了擺手。
“本王親自帶她過去。”
接著就將林嫵領到一個極豪華氣派的院子,收拾得很是乾淨雅致。
林嫵略微驚訝:
“王爺,這院子未免太好了些。”
靖王笑笑:
“與你住,自然是好些才行。”
林嫵雖然也想住好的,如今的她可是一點苦都吃不得。
但這院子,一看就是給什麼重要人物準備的。
她這麼住進去,未免太招人耳目。
“王爺,還是讓我住上回那個小院子吧。”她堅持道。
靖王麵上不顯,但心裡是不樂意的。
先前讓林嫵住那裡,是兩人不熟,他怕被她黏上了。
但如今他既知了自己的情意,又怎麼能委屈她,住那又偏又小的院子?
但林嫵一再堅持,靖王無法,最終隻得同意。
林嫵謝過他之後,又麻煩他,打探趙競之的消息。
如今,不能再叫他蘭陵侯了。
林嫵的心中,不免有些惆悵。
聽她提及趙競之,靖王更不悅了。
不過,既是她的請求,他也不能置之不理。
於是,幾日後,靖王費儘心思,從開封府帶回來少得可憐的消息。
“他……過得不是很好。”靖王斟酌著用詞,小心地說。
看到林嫵的表情尚算穩定,他才繼續道:
“崔逖這人,你應該也聽過。在他手下的人……”
靖王就是不說,林嫵也明白。
天子鬣狗,鬼門判官。
落到他手裡,趙競之能有什麼好下場?
“不是有丹書鐵券麼?”林嫵問。
丹書鐵券?
靖王幾乎是冷笑了。
他亦是皇家人,最知道這種東西,能起到什麼作用。
天子肯認,則所向無敵。
但天子若不肯認,他有一萬種不認的法子。
“聖上自然會留他一命。”靖王遲疑了一下,說:“但是什麼樣的命,就不好說了。”
他沒告訴林嫵的是,即便能活著離開開封府,趙競之也未必能活下去。
丹書鐵券可免他死於刑罰。
但之後他是怎麼死的,誰又管得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