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趙競之未能過門的妻子,說是頗受非議,日子艱難,如今隻能躲在靖王府。”薑鬥植說。
不假思索,清晰利落。
景隆帝就喜歡他這種毫無感情的複命。
在他眼裡,薑鬥植已經不算得人了,而是一柄沒有生命、沒有感情,隻會殺戮的劍。
你永遠可以相信一柄劍。
“哦?看起來還是個頗重情義的女子。”景隆帝說。
“倒是跟他們趙家挺配,都是一門子死心眼。”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這是在說趙貴妃呢。
即便人都死透了,提起來,景隆帝眼底還是有濃得化不開的恨意。
薑鬥植不說話了。
他是個沒有感情的執行者,對這些情啊愛啊,家國仇恨的,沒有興趣。
這也是景隆帝信任他的原因之一。
一條聽話的狗,還冷情冷血,甚是好用。
不過,景隆帝始終無法徹底相信一個人。
“聽說,你帶去的五個錦衣衛,死了三個?”景隆帝緩緩啜了一口茶,漫不經心地問。
聽起來真的很隨意。
薑鬥植回答得也很隨意:
“沒用的東西,死了便死了。”
景隆帝笑起來:
“你啊,還是這般冷酷無情,這樣如何禦下?”
“朕時常勸你寬於待下,他們才會死心塌地地跟你,誰知,你啊你……”
他似是很無奈,笑著搖了搖頭。
“這樣吧,既是死了三人,朕從自己的暗衛裡,再挑三人與你,如何?”
“這回可要護著點,彆又折了,都要掏空朕的暗衛了。”
薑鬥植無可無不可,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似的,直接叩謝:
“臣,謝主隆恩。”
之後便退下了。
景隆帝坐在堂案後,眸色沉沉。
夏德河輕手輕腳走上來,欲為他換一盞熱茶。
景隆帝突然出聲:
“夏德河,薑鬥植如何?”
夏德河心中,又咯噔一下。
伴君如伴虎,不是說說而已,單是這個心,日日都要咯噔個十下八下。
老夏覺得自己心臟都要出毛病了。
他微微掐了自己的虎口,強行使自己鎮定下來,恭順地說:
“薑指揮使武藝高強,使命必達,是個能人。”
景隆帝嗤笑一聲。
“你這個老油子,問你什麼,那是白問。”
意思是,他知道夏德河在裝傻。
但是明知裝傻,他又不發怒,說明他也不覺得這是個事。
隻不過是,從他人身上,為自己的猜想尋求佐證罷了。
“他這般身手,去五個錦衣衛,還死了三個。”
“偏偏這三個,都是朕賜下的暗衛。”
景隆帝轉著扳指,眸中情緒難辨。
“亦不怪朕多想啊……”
夏德河在一旁,垂手而立,裝聾作啞。
這些都不是他該聽的。
景隆帝親信不多,最得力的就這幾個。
便是聖上再有疑心,又能如何?
就像靖王,聖上明顯已對他心生不滿,亦不過是禁足罷了。
現如今,不是卸磨殺驢的時候。
攪進聖上與他們的角力中,隻會讓人夾縫難行,粉身碎骨。
夏德河決定還是老實做個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