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姑娘是南邊來的?難怪鳧水技藝如此精湛。”崔逖溫和地問。
林嫵還在回味那顆極品鑽石,隨口答道:
“不算精通,玩玩罷了。”
想了想,又道:
“崔大人,既然我受義父所托,為你按穴,也當充分了解崔大人的病情,方能斟酌進行。”
“不如,我為大人診一診脈?”
崔逖眼中閃過笑意,嘴角微微上揚:
“哦?姑娘還頗通醫理。”
林嫵斂眉:
“僅知一二,大人見笑了。”
崔逖哂笑,終究是緩緩將手再次放到桌麵,那碩大的鷹首戒,無疑又閃瞎人眼。
林嫵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酸,真酸。
她裝模作樣地把了半天,說:
“崔大人,林嫵觀你的筋脈,並不適合泡湯,省得外熱內虛。反而是多鳧水,可強健體魄,或許更有利於保養身子。”
崔逖本以為她隻是做做樣子,不料竟說出一番正經話,有些許意外。
“原來姑娘真懂些岐黃之術。”
林嫵微笑:
“略懂皮毛。”
嗐,還不是遊醫自個兒說的,此人中了血毒。
有血液病的人可不興泡溫泉,這都是現代醫學驗證過的。
她隻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然而,崔逖話鋒一轉:
“那麼,姑娘可能看出,崔某是得的什麼病?”
林嫵:……這就超出我的知識範疇了。
我隻是想多看一眼戒指而已。
“恕林嫵學藝不精,看不出來。”她坦蕩蕩地說。
聽得崔逖又笑了一下。
而後,嘴角噙上一抹淡然:
“是聖上給我下了毒。”
林嫵正將一盞茶抬至嘴邊,聞言頓了一下,將茶盞放下。
果然如她所料。
景隆帝不可能徹底相信任何一個人。
他要將每個人的把柄,都捏在手中,才能夠安下心來。
而崔逖的把柄,就是這奇怪的頑症?
“既然你知道蘭陵侯為何慘敗,那崔某也不瞞著你了。”崔逖麵色淡淡。
他不笑的時候,顯得格外淡漠。
猶如數九寒天,潔白的雪瓣,形同利刃,須臾取命。
“聖上粉碎世族之心已久,如趙家,崔家等百年大族,遲早被清算。”
“崔家算機靈的,早早做了天子的狗。”崔逖道。
他提起這些,仿佛在說彆人似的,表情沒有一絲波動。
就連親口罵自己是狗,也毫無波瀾。
反而是眼神清明,語氣平靜:
“但趙家不識相,蘭陵侯比旁的人又傲,始終不肯低頭。”
“故而,他的命運,早就注定好了。”
林嫵聽了默然。
意思是,趙競之本來也有身中頑疾,苟延殘喘的機會。
但是他狂妄不羈,不但沒有接受聖上的招攬。
還一腳踢翻了這盆狗糧。
成功觸了天子的逆鱗,所以被圍剿了。
可是真順從了天子,如崔逖這般,以命相抵,痛苦地耗著,意義又在哪裡?
林嫵有些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