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指揮使既然如此執著,那林嫵便恭敬不如從命。”
“隻是,我還有一個附加條件。”
“姑娘請說。”薑鬥植笑得像偷吃成功的狐狸。
林嫵忍住往他臉上邦邦來兩拳的衝動,淡聲道:
“我想請薑指揮使,襄助雲妃些許。”
“倒不是要如何助她,隻是若她瀕臨事發,多少為她遮掩一些,且再留一留她的性命。”
聽了這話,薑鬥植一貫的嬉皮笑臉,終於露出一點認真。
他笑得時候,容顏燦爛,豔色無比。
可不笑的時候,就顯得五官平平,麵無表情,宛如一尊容色淡淡的瓷器人偶。
難怪能成為景隆帝的刀。
“提起這個,在下還有一事不明。”
薑鬥植從窗上跳下來,一步步走近,俯下身子,直視林嫵的眼睛。
“趙貴妃自戕,趙家覆滅,亦有雲妃的功勞。你不是蘭陵侯未過門的妻子嗎?卻為何要給那郡主支招,助雲妃複寵?”
“你不是應該,恨之入骨,殺之而後快嗎?”
林嫵笑了一下。
“我為何要殺她?”
沒有雲妃,趙貴妃就不會死,趙家就不會倒了嗎?
雲妃曾將趙家逼至維穀,但反過來想想,她有這通天手段,讓林嫵東山再起,豈不是輕輕鬆鬆?
既然她甘為棋子,就彆怨林嫵,將她利用到底。
“如今我避走運城,薑指揮使不便出麵,靖王又須蟄伏些許時日,京城已然對我關上大門。”
“但是,若有雲妃從中使力,又不一樣了。”林嫵徐徐道。
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林嫵決定借,雲妃的勢,重新將買賣做回京城,而且,國庫的錢,她還要繼續賺。
與此同時,還能讓雲妃和她的親親聖上,相愛相殺。
一箭雙雕,不好麼?
這個想法,無疑是倒反天罡。
薑鬥植先是片刻錯愕,而後,眼中精光大盛:
“你要搭上雲妃?你可真是……”
確實出乎他的意料。
本以為四麵楚歌,沒想到,她要向敵人倒戈。
不,不是倒戈。
應該說,是策反?
雲妃那點腦子,隻瞧得見眼前的利益,還敢在外頭找來路不明的藥,下到皇帝身上。
怕是被人哄著當了青雲梯,都不知道。
有這種蠢而不自知的人在前頭頂著,便是事敗了,也沒什麼。
反正死的也是雲妃。
畢竟林嫵深藏不露,是雲妃自己心思不正,走些旁門左道,妨害龍體。
真追究起來,是雲妃要被誅九族。
而林嫵呢,有福同享,有難彆人當,她美美地隱身了。
百利而無一害啊。
這個女子,心機太可怕了。
薑鬥植的嘴角,揚起一點弧度。
“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眼前的女子,雙眸如星,唇珠豐潤,滿臉嫵媚,又透露出堅毅之色。
初初看去,一朵到處留情、肆意風流、攀龍附鳳的菟絲花。
但進一步接觸,卻發現,這不是菟絲花。
是兔子。
會張嘴咬人的兔子。
極其警惕,界限分明,不僅自己不越雷池,也堅定拒絕他人的侵犯。
好生矛盾啊。
薑鬥植心中微動,莫名地手比心快,竟探了出去,抬起林嫵的下巴。
眼底的探究,更深了:
“情深義重?冷酷無情?唯利是圖?膽小如鼠?”
“林嫵,到底哪個才是你?”
“每當在下覺得看透你了,你卻又露出另外的麵孔。”
笑意褪去,嗓音喑啞。
男子湊過唇來,輕嗬林嫵耳間的絨毛,低聲道:
“真叫人……”
“欲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