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師捂著鼻子去了。
一屋子人在院子裡,跪的跪,站的站,唯有景隆帝自己坐著。
坐著也不開心,他被茅房的香給熏著了!
奇恥大辱!
故而,他周身黑氣環繞,如同將身邊的人架在火上烤。
宋妃簡直不敢看他的臉色了,隻一味在心中祈禱,老天爺保佑,可一定要是林嫵放的雄黃啊……
“稟聖上。”藥師回來了:“宮房中確有雄黃。”
宋妃的小眼睛噌得亮了。
“本宮就知道是你這個賤人!”她立即恢複了神氣,猶如得勝的大公雞,那叫一個得意,發髻上的頭釵直晃。
“聖上,是這個無恙鄉主,往宮房的香爐裡加了雄黃,請聖上為臣妾做主,把這個……”
“娘娘。”這回輪到藥師,打斷宋妃的話。
宋妃莫名覺得脖子一涼。
她如同受驚過度的兔子,但凡風吹草動,都能讓她汗毛倒豎。
何況,從藥師嘴裡說出的話是:
“雄黃不是在香爐裡發現的,而是,在牆上的香囊裡。”
然後,他拿出了兩個香囊。
宋妃聽了上半句,本心頭涼涼的,但一見這香囊,又尖叫起來。
“這根本不是宮中的香囊,是誰,是誰放在宮房的?”
“是不是你!”
她對林嫵怒目而視。
所有目光,霎時全集中在了林嫵身上。
林嫵落落大方地承認:
“確實是臣女的香囊。”
宋妃剛鬆了半口氣,林嫵又道:
“但,不是臣女掛在宮房的。因為臣女已將這兩個香囊,贈予了娘娘身邊的宮女。”
“什麼?”宋妃的心情大起大落大起又大落落落落,胸口都疼了。
她捂住胸前,回頭厲色看向一眾宮人:
“是誰?”
早前那兩個宮女,亦是一臉懵逼,哭著跪爬出來:
“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就是覺著這香囊不好,故而隨手掛在了宮房……”
“是臣女的錯。”林嫵弱弱地插話:“請娘娘,不要責怪兩位姑姑。”
她捏起帕子,揩了揩不存在的眼淚:
“臣女出身卑微,幸得聖上大恩,封了鄉主。今日是臣女第一次進宮,心中頗為不安,幸得兩位姑姑教引,感激之至。”
“又見近來多雨潮濕,翊坤宮草木繁茂,想來姑姑們常為蟲子所苦,故而送了這加了雄黃,可以驅蟲的香囊。”
“但臣女沒想到……”
她抽噎了兩下,萬分可憐:
“原來這樣的東西是不合宜的,也難怪姑姑們厭棄,丟在宮房中。”
“臣女知錯了,娘娘若要責罰,就責罰臣女吧。”
說完以帕顏麵,無聲滴淚。
宋妃繃不住了,差些把自己的帕子扔到林嫵頭上:
她怎麼這麼能裝啊!
偏偏德妃在一旁冷笑:
“宋妃,你這宮裡的人,也太沒大沒小了吧?”
“雖說鄉主封號低些,但好歹是聖上親封的,再怎麼也比這些個宮女尊貴。鄉主好意賜下點東西,她們不謝恩也罷,還嫌棄上了?”
“可見她們素日,是如何地趾高氣昂,奴大欺主。宋妃,你該想想,是不是自個兒治下太過仁慈,給蒙蔽嘍。”
這一番話,相當於將宋妃之前下的眼藥,如數都潑回了她自己臉上。
宋妃臉色難看極了。
更難看的,是景隆帝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