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是第一次站著麵君,一站就是一日一夜的時候也不是沒有,聖上什麼時候關心過他累不累?
這破天荒的賜座,著實令人深思。
不獨他,群臣互相交流眼色,都在嘀咕,聖上此舉,是在表達什麼?
難道是警告他們,再嗶嗶,就讓他們連坐,一起殺頭?
亦或是,取諧音“做”,明麵上不支持打開國庫,實際上讓他們使勁做,使勁開?
又或者,重點不在賜座,而在“站著久了”,聖上這是在暗示他們,該好好審視自己的站位,是不是屁股歪了!
一時間,群臣惶然,鴉雀無聲,個個嚇得像鍘刀下的鵪鶉。
而景隆帝呢,卻在心中暗爽:
沒良心的小太監,叫你跟薑鬥植暗通曲款,今個兒就讓你嘗嘗棒打鴛鴦。
哈哈,靖王可是出了名的癡情男子,一顆心都係在白月光身上。
朕看你這情,還移得動……
……動心了!
景隆帝眯著的眼,倏地瞪大,眼睜睜看著一生一世癡戀一人的靖王,麵對將椅子抬過來,巧笑倩兮的小太監。
臉紅了!
該死的,他竟然,臉紅了!
且那兩人對視那一眼,眼神交纏,宛若拉絲……
不管事實到底如何,此時在景隆帝眼中,一切都顯得很可疑,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倆中間燃起了火花。
靖王是坐下了。
可景隆帝坐不住了。
不行,不能讓小太監站在靖王旁邊,再站下去,大火豈不是要燒養心殿了?
景隆帝唇繃得像一根弦,顯示心中的極度不悅。
眾臣愈發戰戰兢兢,而後,聽到皇帝冷冷道:
“文臣體弱,滴水未進倒顯得天家苛待了。”
“小芳,給崔大人奉茶。”
殿內至少三分之二的文臣:……
慘遭開除文籍。
又是賜座又是奉茶,恐慌進一步擴散,大家越來越看不懂景隆帝的意思了。
有那麼幾個膽小的,甚至軟了腿。
早知今日休病假了呀!
就說聚眾看熱鬨不好吧,他們一聽說今日有人要在禦前搞事,本著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原則,都屁顛屁顛跑來瞧好戲了。
誰知好戲竟是他們自己。
嗚呼。
比起群臣的心如死灰,景隆帝心中倒是仍存一線希望。
混賬小太監就算再濫情,也不能一下三個吧。
這崔逖是出了名的笑麵虎、白切黑、空心人,鬣狗之名令人聞風喪膽,沒良心的程度讓人膽寒,愛上真狗也不能愛他呀——
呀!
景隆帝差點尖銳爆鳴。
這崔逖是要死,怎麼趁著接茶,碰了一下小太監的手指?
崔逖!朕看錯你了!
還有那傻乎乎的小太監,竟還甜甜地對崔逖笑了一下。
蠢太監,你這是被笑麵虎的外皮給騙了。
哎呀!景隆帝悔死了。
他就不該把小太監送到崔逖跟前去!
眼下可怎麼辦呢?
此時把小太監打發到殿外,未免太刻意太生硬了,顯得自己很留意、很在乎他似的。
景隆帝胸中憋著一股怒火,焦躁不已。
突然,餘光瞟到一個高大沉穩的身影。
宛如一線曙光,照亮了他暗黑的心。
“殿中爐火太旺,過於燥熱。”
“小芳,給寧國公除了外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