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是,薑鬥植是景隆帝嚴防死守的對象,不能離崗太久。
因此,他隻是逗弄了林嫵一回,便將玉佩還給她。
然後長臂一撈,將人圈進懷裡,結結實實地在林嫵的腦門上,響亮地叭了一聲。
“今日諸事不宜,不能委屈了你。”
“下次萬事俱備,再給你一個美好回憶吧。”他翹唇笑道,宛如一個情場老手。
而林嫵想的卻是:
瞧你都練什麼了。
果然是童男子,少女心滿滿的,打個啵還要俱備什麼呀,點紅燭燃香薰唱江南何采蓮,然後再親嘴蓋章嗎。
真純情……
童男子不知實情,隻一味地滿麵春風,腳下生風走了。
林嫵默默無語了一會兒,戴好玉佩,回去當差。
養心殿裡,形勢依然緊繃。
一個官員戰戰兢兢道:
“聖上,前去賑災的李大人,彈劾撫州總督貪汙腐敗,說是賑災錢款到災民手中隻剩十之七八,賑災糧裡頭還摻了陳米和沙子……”
“這點小事,也要來煩朕?”景隆帝神色不耐:“蠅頭小事,莫要計較!”
說得底下人麵麵相覷。
一代賢師不過是為民請命,便遭了殺身之禍。災區地方父母官貪腐賑災錢糧,卻輕拿輕放?
那官員支支吾吾:
“可是,聖上,賑災錢糧本就緊促,還被貪去些許,致使撫州旱災不止,大批流民北上,如今已騷擾周邊五郡。”
這是在給景隆帝出難題了。
喊打喊殺誰不會,唯有解決問題,才能真正服眾。
一個當皇帝的,隻是一味製裁底下人,如何理政,如何治國,又如何穩坐龍庭?
見景隆帝毫不動容,那官員心一橫,顫聲道:
“尤其是昌林郡受到衝擊,驪山寺香火不足……”
雖然景隆帝一副百無聊賴的做派,但林嫵還是敏銳捕捉到,官員說出“昌林郡”三個字時,天子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可觀下頭眾位重臣,個個睜眼瞎似的,若無其事。
林嫵琢磨著,這應該是個特彆的地方。
昌林郡,驪山……
她猛然想起,咦,這不是聖上生母的故鄉嗎?
景隆帝親政後,力排眾議,不,根本沒有排,他是直接無視了眾議,將那位宮女生母追封為賢太妃,並在她的家鄉修建驪山寺,為亡母祈福。
如今官員特彆提起驪山,看來是有所預謀,逼著景隆帝做決定。
要麼朝廷增撥賑災物資,解決流民安置問題,要麼,就讓驪山寺被流民摧毀吧。
果然,那官員話音剛落,馬上有人彆有用心道:
“想必太妃在天有靈,也有慈悲之心。為了將更多官中費用,用以安置流民,不如將驪山寺……”
他言儘於此,而後垂下頭去。
但人人都聽出他的未儘之言,不過是,想將驪山寺關閉罷了。
這無疑是在試探景隆帝的底線。
一般來說,亡故太妃的祈福寺廟,哪能說關閉就關閉。
官員之所以這麼說,無非是不把皇帝生母當太妃看待。
大家屏氣凝神,等著看,景隆帝是要做大義滅母的賢者,還是做置災民於不顧的暴君?
然而,景隆帝隻是眼皮微掀。
他既不是賢者,也不是昏君。
而是瘋子。
“不如將驪山寺,擴建一番,建成驪山彆宮吧。”他淡聲道。
眾臣頓時,又炸開了鍋!
賑災錢款吃緊,聖上不但不節流,還大興土木,這可真是……
在景隆帝的霸道專製下,混亂的一日結束了。
各位大臣身心俱疲,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養心殿。
而景隆帝,擲下最後一支珍貴的徽山金狼毫:
“一群老匹夫!”
林嫵一個箭步衝上去,若無其事地將金狼毫收進袖子裡,然後撣撣衣擺,謹小慎微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