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願不明白這些人在跟她說什麼,她隻隱約覺得諾厄現在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諾爾?”
她嘗試著呼喚他。
少年的耳朵抖了抖,卻並沒有回頭,隻是尾巴愈發焦躁的掃來掃去,喉嚨裡的呼嚕聲也越發像一隻……真正的獒犬。
緊接著,黎願就見許多人不約而同的舉起了槍,槍口對準了諾厄。
這些男人對於這一幕實在是太過熟悉。
由人一步步變成野獸的形態,最終徹底失去理智……然後被無情抹殺。
在這個過程中,隻有治愈師才能力挽狂瀾,阻止他們的獸化,將他們的理智喚回。
然而治愈師何其稀少,每一位都已經被上層牢牢把控,他們這些普通人彆說是得到治愈,就是見一麵都是奢望。因此,每年死於狂化的男人太多了,多到已經無法在他們心裡掀起波瀾。
對他們來說,保下他身後的那個女孩才是更重要的。隻要接下來這個獒犬少年有一絲異動,他們就會將他射成篩子。
“不……停下!”黎願大喊。
她喉嚨乾澀,接踵而來的危機讓她整個人都有些眩暈。
意識到這些男人對她似乎沒什麼惡意,於是她顧不得許多,隻能咬牙決定賭一把。
她顫抖著撲到諾厄身前,張開雙臂緊緊摟住他的脖子,用自己的後背擋住那些槍口。
獸化後的獒犬少年更加高大,貿然抱住他的少女被他襯的格外嬌小。
此刻,高大的獸人渾身一顫,喉間發出低吼,下意識對著少女柔軟的脖頸呲出了鋒利的犬牙。
眾人看的心驚膽戰,不敢發出一絲動靜,生怕下一刻,這個發狂的獸人就會咬斷女孩脆弱的脖頸。
黎願感受著頸間噴灑而來的灼熱氣息,身軀止不住的顫抖。
她是害怕的。
但是透過這個可怖獸人的軀殼,她似乎看到了那個溫柔少年正在苦苦掙紮的靈魂。
那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明明雙方沒有任何交流,甚至諾厄的理智都開始潰散,但她就是感覺那個愛笑的少年正在向她求救。
於是她下意識動了,被這種微妙的感覺指引著,抱住了諾厄。
好在諾厄隻是紅著眼低吼,並沒有真的做出任何傷害她的舉動。
黎願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輕輕捧起他的臉頰。
她強壓下恐懼,凝視著那雙詭異的紅色獸瞳,嗓音輕柔的安撫,“諾爾……彆怕。”
她感覺自己逐漸進入了一種奇異的狀態。
這種狀態下,她的意識似乎脫離了身體,進入了另一個緯度的世界。
在另一個世界裡,她看到了一隻受傷的幼狼,奄奄一息的蜷縮在地上。
她愣了愣,某種奇特的直覺告訴她,那是諾厄。
她走上前,想要伸手抱起那隻幼狼,然而被她意識操控的竟然並不是手,而是……兩片玫瑰花瓣。
那兩片花瓣動了動,扇動起一股輕風。這股奇異的風繞著幼狼盤旋了兩圈就消散了,與之一起消散的,還有幼狼身上一堆可怖的傷口。
與此同時,一夥雇傭兵看著眼前的一幕,睜大了眼睛。
少女輕闔著眼,將額頭抵在獸人的額頭上,之後的幾分鐘內,獸人的眼瞳變回了正常的顏色,長而銳利的犬齒也緩緩變回了正常的牙齒。
同樣被震驚的還有蕭祁。
蕭祁壓抑著快要爆炸的情緒拚命趕到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他無法描述此刻的心情。
他的兩個隊員,一個毫無聲息的躺在地上,一個渾身是傷且瀕臨狂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