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公路親率十萬之眾北上潁川,發大將軍令要潁川及周邊諸郡開城相迎,否則即為阻攔迎救天子之叛逆也,他當代天討之。”
這番話說完,不止是荀攸,其他人也感到莫名怪異。
說袁本初要迎天子於鄴,奉大駕以令不臣,是以來跟他們爭搶,眾人都還能接受,可你袁公路怎麼也要奉迎天子?
天下誰人不知你那江淮兩岸的童謠?
【代漢者,當塗高也!】
街頭巷尾,稚子聲聲,傳唱不絕。
你袁公路之心,世人皆知,你來迎天子?天子敢跟你去嗎?
......
“時下二袁各舉天子詔,傳檄天下,徐州劉備率先響應,率五萬丹陽精兵攻魯國以進逼山陽,欲切斷我兗州東、西之間聯係。
呂布亦為之響應,現率七千並州狼騎以出小沛,兵鋒直抵濟陰。”
將當下局勢為眾人說明,荀攸幽幽一歎,“如此四路齊出,共計兵馬將近二十八萬,看來天下諸侯是誠心不願坐視主公得到天子。”
曹操也不再發笑,沉聲問計於群賢。
“文若請我率軍回援,我今為之,該當如何?”
“二袁之間向來不和,今次聯合之事,出乎我等預料,看來奉迎天子已引得天下諸侯共怒。
以兗、豫留守之兵力,絕擋不住四家諸侯,文若老成持重之言,當下絕非迎天子之時機。”
程昱麵色肅然,長施一禮,“還請主公以基業為重,率軍回援。”
荀攸也微微頷首,進一步出謀劃策。
“隻需主公撤軍,向天下諸侯表明不再有迎奉天子之心,諸侯聯盟不攻自破。
其後,我等亦可發檄文,自領大司馬,告知天下袁紹亦有奉迎天子之舉動,此為禍水東引之計也!
如此即便不能使諸侯引兵北向,令袁紹引火燒身,亦可威懾他不敢再迎天子。
則諸侯之間互為平衡,天子不致落於他人之手,我等日後可再徐圖之。”
曹操儘管心有不甘,卻也知荀攸所言可為上策,正要從之。
卻見一著素雅長袍,臉色病態蒼白的青年文士,撥開人群緩步走來。
“主公勿憂也!
可親率騎軍繼續往迎天子,九州諸侯,二十八萬大軍,我視之如同草芥。”
雖是豪邁之語,可他聲音虛弱,甚至還猛的一陣咳嗽。
曹操得見來人,趕忙迎上,為他輕撫後背。
“誌才,你近日有恙在身,怎不在輿車休息?奉迎天子,怎及我的誌才重要?諸侯之事,亦有群臣謀劃。
汝當以保重身體為要,切莫為之操勞。”
戲誌才劇烈咳嗽著,仍自掙脫曹操攙扶,以目視之曰:
“主公當以大業為重,豈可因我一人而止步不前?
主公隻管大步向前,這天下群雄,我一人為你擋之!”
“誌才......”
曹操還要再勸,迎上他眼底那抹似燭火燃燼前最絢爛的光暈,終究歎了口氣。
他揮手下令!
“夏侯淵隨我率騎軍奉迎天子,諸將領步軍回援兗、豫,悉聽誌才號令!”
騎軍向北,步兵向南,戲誌才獨坐輿車俯身南望,單薄的身子劇烈咳嗽著,看了眼手中錦帕上那抹刺目鮮紅,他強撐著笑了。
“試問天下群賢,有幾人及我一半?”
“誌才這話也太狂妄,一人比天下群賢這事,算我一個。”
荀攸自騎軍中脫離,策馬向南而來,程昱跟隨他身側,雖默然不語,已說明一切。
戲誌才見之,朗聲而笑,“好,算上還在兗州的文若,我們四人來抵那天下諸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