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門房那裡已經被交待過,宋莊頭父子一到就很順利的一路被領到偏廳。這宋莊頭多年來一直幫著打理京郊的莊子,這才厚著臉求著老夫人給長子說了雲煙。
林嫿在回廊下喂畫眉,遠遠就看到兩個男子在小丫鬟的帶領下進了抱廈。
走在前頭的男人約四十歲的樣子,皮膚黝黑,看著像個莊稼人,滿臉憨厚,不過眼裡藏著幾分精明。
跟在後頭的年輕小夥子和那個男人有幾分相似,而且頗有幾分麵善。
林嫿想了下,突然想起來這個人是誰,這不是煙姐姐的未婚夫嗎?難道是來接她回去成親,又或者是退婚?
哎呀,這是要有大事發生了,她顧不上喂畫眉鳥,帶著白芷姐妹就去找雲瑤。
老宋頭父子忐忑不安的站在廳裡,小丫鬟把他們帶進來奉了茶,就讓他倆在這裡等著。
前些日子兒子跑了一趟湖州回來就和他提退婚的事,老宋頭起初是很生氣的。他真心求娶,當初姑娘也是自己允嫁,如今反悔不嫁還要他們出頭退婚,實在是欺人太甚。
後來冷靜下來,他給老夫人作了十幾年的莊頭,幫她管著那麼大的莊子,對老夫人的為人處事的還是了解的。
或許東家那裡也有什麼變故不便與人言,強扭的瓜不甜,他也不勉強結這個親了。他也老了還能管幾年?日後還不是要交到長子手裡,隻盼他們主動退了婚事,東家能顧念幾分吧。
這才找了雲清隱晦提了提,便隨著她一起到了湖州。如今,老夫人啥心思他也不懂,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半刻鐘左右,老夫人和張媽媽進了偏廳,此外再無旁人。
“老奴給老夫人請安。”老宋頭連忙拉著兒子跪了下來。
老宋頭一家簽的是活契,不過他一直非常尊敬老夫人,在她麵前都是這麼自稱的。
“起來吧。”老夫人和氣的說。
老夫人賜了坐,老宋頭仍是拘謹的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
宋大牛剛要起身,老宋頭就喝道:“你跪著。”
“老宋頭你這是作甚。”老夫人不解問道。
“老夫人哎,老奴對不起您啊。能娶老夫人身邊的姑娘是我們老宋家多大的福分,偏偏這小畜生不爭氣,竟敢起了彆的心思。老奴也是沒法子,厚著老臉前來把親退了。”老宋頭聲淚俱下哭訴道。
“小子無狀,求老夫人恕罪。”宋大牛也連連嗑頭。
“快起來,有話起來再說。”
“老奴在家已經好生揍了他一頓,現在交由老夫人處置,該打打該罰罰。”老宋頭不讓兒子起來。
“宋莊頭!”老夫人氣道。
老宋頭知道老夫人生氣了,平常都喚他老宋頭那是親近,一喊她宋莊頭他就不敢造次,訕訕的讓兒子起來站在他身邊。
“結親是為兩姓之好,這兩個孩子若無緣作罷就是,你難為個孩子作甚?還小畜生小畜生的,那你是個啥?”老夫人不客氣的罵道。
“老奴這不是氣這孩子不爭氣辜負老夫人的厚待。”老宋莊弱弱的道。
“大牛,老身且問你,這婚事你可是想退了?”老夫人嚴肅的問宋大牛。
“老夫人,大牛乃山野村夫,配不上煙姑娘的蘭質蕙心。”沉吟半響,宋大牛終是困難的說了出來。
“罷了罷了,倆人即是無緣,這退婚老身就允了。”
老夫人歎息,若宋家再爭取一下她也就硬著心腸把煙兒嫁過去。既然無可挽回,她也不再強求,要怪就怪煙兒自個把自個好姻緣給作沒了。
這也是老宋頭精明先找了雲清同老夫人通了氣,否則老夫人要是真以為他們另起彆的心思不把他們趕出去了才怪。
老夫人和老宋頭心照不宣的把交換的庚帖換了回來。
“這親事可是定下了。”老夫人關心的問。
“未曾,這沒得老夫人的準話,老奴不敢擅自做主。”老宋頭恭恭敬敬的回道。
這也是老宋頭能得重用之處,凡事都知道分寸,做事也是本本分分的。
“那是有相看的人家?”老夫人又問道。
“不敢瞞老夫人,老奴相中莊子裡頭一戶佃戶。姑娘帶著寡母和幼弟生活是個能乾的,也是因為這些負累才拖過二十還未婚配。那老婦人也是勤快的好相處,幼弟也聽話本份。”老宋頭老老實實的說。
“嗯,姑娘勤勞本份,家裡沒三五六的親戚這婚事也是極好的。”老夫人親切的說。
“托老夫人的金口,那老奴回頭就找人提親做了這門親。”老宋頭咧嘴笑道,心知老夫人是不怪罪了。
“日子定了到時讓沈管家給他們主婚。這個是給你的賀儀,另外這個是老身給那姑娘的添妝。”
“老奴謝過老夫人大恩。”老宋頭給老夫人彎腰作揖一臉感激的謝過,並未推辭的接過了張媽媽遞過來的紅封和匣子。
老夫人這也是給他們宋家臉麵,不但讓管家給他們主婚,還給首飾添妝,更是告訴他們沈府是領了這個情,也不枉他們擔這個退婚的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