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說了……我困。”他勉強轉動著眼珠子,往她的方向旋了旋,可惜,少女的麵容陷落在無光的陰影裡,他還是看不清,她的神色。
“可我的故事還沒講完——”
“我沒有聽旁人自揭傷疤的愛好。”
“那算了,反正後麵的套路也差不多。”
隻不過是一個比一個更惡心罷了。
她的痛苦,隻有她自己知道。
姬染月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輕快點,她在黑暗中揉了揉自己僵硬的麵頰,擠出一抹笑來,“還好,都過去了,我遇見了你們。”
隻是,這個世界,真的會成為她的救贖麼?
可救贖這兩個字,本身就很可笑。
“姬染月。”他突然喚她,聲音沉肅,似是某種闖關遊戲中的警語,“我不會是你的救贖,子房也不是,甚至這個世界裡的每一個人,都不可能將你從泥濘裡拽出來。”
“隻有你自己堂堂正正地,走出來。”
那些肆意玷汙她靈魂的淤泥,隻要不能徹底吞噬她,那就注定成為滋養她自身的養料。
“我自己?”姬染月怔了怔,眸光劃過一絲懷疑。
那個沉溺在過去記憶中,無法自拔的自己。
她以為她摒棄了一切的軟弱,但其實,她一直都沒有走出過去的陰影。
甚至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姬染月,你要快點變強啊……”
時間,所剩無己了。
“政哥,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她突然湊近,馨香覆落在他的耳旁,聲音幾不可聞,“關於天命……”
“主公,政還有最後一個忠告。”有些話,他隻能說一次,“切莫拘泥於表相。”
兩人的視線終於在這樣晦暗的夜色裡,徹底交纏在一處,誰也沒有再開口。
直到她半撐著身體,想要後仰拉開這種過分曖昧的距離,男人卻攥住她的衣角,“就當是,主公看在政如此誠實的份上……的一個獎勵。”
姬染月:“……”
麻了jpg.
她本以為贏政在這種氛圍的情況下,說這句話是一種那啥的邀請,男女同衾,乾柴烈火,咳咳!
結果呢,他隻是饞她身子……的製冷效果!
就離譜!
她盯著某人環在她腰際的手掌,眸光明明滅滅。
似在醞釀著某種大計。
政哥,你知道麼?你要完了。
*
直到清晨時分,姬染月才迷迷糊糊睡著了,結果剛眯眼沒多久,就被身後傳來的灼燙感燒醒了。
轉過頭一看,男人麵色潮紅,又起了高熱。
她忙起身,捋了捋身上淩亂的粗布麻衣,出了小土屋。
“紮克去打獵了,還沒回來,我煮了青菜粥,姑娘要喝麼?”說話的,是門前摘菜的一個婦人。
身形纖細,長眉秀目,雖然穿得簡樸,但氣質完全不像是,小山村裡的民婦。
“我是紮克娘親,姓木,對了!姑娘昨兒濕透的衣服,我也給姑娘洗了,就曬在外麵竿子上,還有那位公子破了的長袍,我也補好了。”木大娘說話做事都很利落,看上去不像很難相處的樣子。
但姬染月很少有過跟這種年紀的長輩打交道的經曆,她罕見地結巴了,“太麻……麻煩您了。”
“不麻煩,隻要姑娘願意支付相應的酬勞。”木大娘摸了把手上的露水與泥垢,目光平靜地朝她伸出手。
姬染月:“……”
“應該的,救命之恩,我自當酬謝。”
她換了衣物,之前從城主府順來的銀錢估計早被那溪水衝了個乾淨。
隻剩下她戴著的兩隻耳環,綴著的是上乘的粉玉。
她摘下耳環,小心放入大娘的掌心。
等等,這婦人身上的溫度,好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