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趕在大婚之時,送姬染月一個永生難忘的,大禮。
“主人!此時興兵親征,實屬——”
“閉嘴,吾意已決,爾若再言一字,立斬之。”他甚至沒有偏過頭來看她一眼。
墨檀鼻頭一澀,但沒哭。
她不敢哭。
可是……他如今瘦弱的、病魔纏身軀,如何能再披甲執戈,征戰沙場呢?
如此行動,與自取滅亡何異?
不行,她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她去送死!
“王上!”她很少這要喚他,少女一個箭步,擋在他麵前,一貫靈稚秀氣的麵容上已是一派認真與堅毅,“臣願替王上,出征胤國。”
他腳步未曾有絲毫停頓,眸光中,並無她的倒影,唯有這天地間,空茫的大雪。
與她擦肩而過之際,他的掌心落在少女柔軟的鬢間,嗓音如往日閒聊時一般無二,從容平淡,“墨檀,你輕看我了……”
這天下,皆輕看於他。
他不是隻會以詭狡之計竊國,論領兵作戰,他絕不遜於秦屹、墨痕之流。
胤國,洛弦歌、墨痕是熟悉,他亦然。
墨檀怔怔抬眸,瞳孔中無比清晰地倒映著,這個縱瘦削如柴,亦不墮風骨的男子。
“所以,檀兒替我守住這楚地,可好?”
“……好。”
國在人在,國破人亡。
這南楚,隻會、也必須是屬於洛玦歌的。
誰若敢犯,她必誅!
洛玦歌笑了,溫柔與狠戾同時浮現在他眸底,有種山河寸碎的癲狂,他走至梅林儘頭處,驀然回眸——
“對了,這滿園梅樹,替寡人全伐了吧。”
砍去那些早該摒棄的軟弱,從此,他心如枯井,再無風月陷入。
*
永昌二年,十二月一日,大吉,宜嫁娶,宜納征。
鄴都的紅綢何止掛了十裡,隻怕是整座城池,入目眺去,皆是喜慶的紅意,驅散了西北之地的苦寒之氣。
鑼鼓喧天,絲竹齊鳴。
城中百姓紛紛湧上街頭,仰著脖子,觀看這百年難得一遇的大喜之事。
“快看,那就是君後的車輿!”
“燕王到了嗎?燕王到了嗎?”
“急什麼,這吉時尚未至呢!”
“幾百年以來,我還是第一次聽,女子迎取男子的呢,還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能不激動嗎?”
百姓們恨不得將脖子都掛去那高樓處的綢布上,不敢放過一絲細節。
“快看!快看!君後入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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