軀殼已經麻木,瞳孔也不旋動一下,泛著腐朽的死氣。
他,已經預見了自己的結局。
「彆走了。」他停駐腳步,抬眸看落紅蹁躚,草木無情,天道亦然。
「不行,他們會追上來。」少女額間細汗遍布,哪怕被逼至如此絕境,她依然沒有選擇放棄。
透過這嬌豔靡軟的外表,他終於窺見了,一個真正的、堅韌不拔的靈魂。
他當初是有多眼瞎,才誤以為她是需要精心養護的嬌弱公主。
才將另一個贗品,當成可以忠效一世的君王。
「不必走了,我有……送你離開這裡的辦法。」他的眸光落在少女淩亂的發絲上,再一寸一寸向下,似要將她的靈魂,刻入記憶最深處。
姬染月心中一沉,她何其敏銳,自然注意到了他的話語中,隻提及了她一個人,而沒有自己。
「你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
天道無情,故意要使他與她之間,隻能允許一人活著。
「
公主,請允許我最後一次這麼喚你。」他含著笑意,執起她的手掌,那裡還緊攥著一柄銀剪。
他吻上了她柔軟的、濕熱的唇,將鋒利的,冰冷的銀剪,猛地一紮,刺穿了自己的心臟。
血與淚混雜,濺了一地桃花。
「你早就知道的,這一次,我隻是幫你,做出了那個本該早就完成的……選擇。」
「姬染月,你一定要掌握選擇的權利,一定要——」他闔緊那雙不甘的眼眸。
擊碎那些自以為是、高高在上、傲慢不堪的神明。
世界震蕩,整個天地,仿佛要傾覆一般。
這是世界崩塌的前兆。
她怔怔望著染血的手掌,感受到整個世界法則,對自己靈魂的擠壓、排斥,她拚儘全力,往前一抓,想拽住眼前向後仰倒的屍體。
最後,隻握到了,一瓣凋零的桃花。
她感受到麵頰上滾燙的冰涼。
原來,靈魂也是會流淚的。
——
淚眼問花,花不語。
亂紅飛過,秋千去。
「那個圍困在深宮的少年,至死也沒能回到那廣袤千裡的疆域中,去走走腳下的寸寸山河,看看玉門關外的春風拂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