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的南地,常年有義軍活動。
跨過清河郡,進入青峽腹地,在連綿起伏、遮天蔽日的山林深處,一眾扛著鋤頭的農漢子,在山中建立起了山寨。
青峽兩側都是山林,樹木繁多、怪石嶙峋交錯,蜿蜒的小路隱沒在荒草叢中。
這是大自然刻意為這群反抗者打造的天然庇護所。
清河郡戒嚴,在六月份的時候,發現了魔宗餘孽的活動跡象。
隱匿青峽山林中的義軍,成為了第一懷疑對象。
這一路上,陳凡聽說了多個版本的義軍故事。
義軍是魔宗餘孽蠱惑人心,在大唐燒殺搶掠。
也有人說,義軍是被蠱惑的道門神官入魔,壽限將至,在人命為祭強行續命,這些妖人從各地擄人騙人,回去山上,獻祭的亡者,已經堆積成了一座白骨山峰。
甚至有人說,義軍是被蠱惑的妖僧入魔之後,以童男童女的心,為藥引子修煉邪功。
入魔,是一個逃不過的話題。
入青峽的山道上,趕車的馬夫和一個教徒聊天,兩人說起義軍的事情,也談論起對魔宗餘孽的看法,紛紛表露出害怕的模樣,並且一副深惡痛絕。
一側騎在馬上的褚子晉聽了,不屑的說道:“我大唐之地,哪有那麼多魔宗餘孽?更何況,我唐人的百姓也不是傻子,怎麼會有那麼多被騙去山上。”
馬夫聽了,正色道:“褚大人不知魔修險惡,魔修慣會騙人,我大唐的山野村夫可沒褚大人想的那麼聰明,他們被騙上山,不想死,就要繼續騙其他人上山,這是義軍慣用的伎倆。”
褚子晉嗬嗬一笑,說道:“照你說,若是魔修蠱惑,隻要殺了魔修的頭領,便能徹底的處理了南地義軍問題。”
馬夫一副遺憾的模樣,搖頭道:“魔修狡猾,他們藏匿在山林中,以百姓為盾,我唐人的軍隊拿他們,根本就沒辦法。”
褚子晉嗬嗬笑著搖頭,也不回答,他曾是軍中將領,是真正和義軍交過手,甚至死在他飛劍之下的義軍,不下於二百之數,他曾審問過許多義軍犯人,得到的答案讓他感到心酸。
交不完的賦稅,服不完的徭役。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餓。
蠱惑什麼的。
真的沒必要。
想要拉起一支軍隊,不要求戰力的話。
隻需要在饑荒之地,振臂一呼,便有無數人相應。
加入反賊,總比餓死強。
褚子晉是一個直性子人,總是說出一些驚人之語,他曾經的上官和他的朋友都會遠離他,因為不經過大腦的驚人言論,可能會帶來殺身之禍。
能活著走出軍營,已經是他曾經上官的仁慈了。
這也是為什麼,堂堂洞玄境界大劍師,在軍中不受待見的緣故。
大唐帝國土地廣闊。
卻不是每一塊土地上的人,都能安居樂業。
入了義軍,便是敵人。
唐軍更希望敵人是魔、是妖,而絕不是一群扛起鋤頭反擊的人。
反正,這是一個修行者的世界。
農民起義,除非有一位超越五境之上的絕頂強者支持。
若不然,他們永遠無法成功。
行惡之事,總是冠以魔之名。
出身書院的朱炎打斷了褚子晉繼續說下去。
他已經犯了忌諱。
褚子晉頓時閉嘴,他的餘光落在陳凡的馬車上。
趕車的馬夫仿佛忘記了剛才的話題,也聊起了其他事情。
長安城紅袖招當紅的姑娘,水珠兒。
這是一位神秘的姑娘,她已經兩年沒有參選花魁,但她的人氣卻一直很高。
長安城裡的無數貴人,想要一親芳澤都沒有機會。
在她的背後,似乎站著一位能量很高的大人物。
春天他們離開長安的那段時間,這位水珠兒姑娘,似乎和一個要考書院的少年郎走得近。
聽到青樓的話題。
褚子晉再次被吸引加入了討論。
說來也巧,他一個洞玄境界的修士,進入紅袖招之後,竟也無緣聽這位水珠兒姑娘彈奏,聽說花再多的銀子也沒用。褚子晉想問為什麼,卻隱約從紅袖招的後院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