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怡麗臉色一變,眼神躲閃,“是啊,你不是看到新聞照片了麼,是時燼自己上的飛機。”
“那為什麼程意說三年前是時燼帶她一起離開的呢?”
梁文姿反手抓住她胳膊,目光炯炯,“媽,你對我最好了,你不會騙我的對不對?”
方怡麗心虛笑了笑,拍她手,“姿姿,彆亂想,當初時燼確實是自己一個人走的。”
梁文姿聰慧至極,怎看不出婆婆的心虛,她收回手,“時燼說要和我離婚,我同意了。”
“什麼!”方怡麗驚訝至極,登時起身,怒喝,“姿姿,他年輕不懂事,你該懂事了啊!”
梁文姿微微蹙眉,“這是他的選擇。”
“姿姿!男人都是這樣,你忍忍。”方怡麗收斂表情勸她,“何況時燼可能隻是一時興起。”
“媽,你了解他,時燼做的決定不會輕易更改,不然三年前也不會離開。”梁文姿直覺渾身乏力,不想再應付任何人,“我心意已決。”
方怡麗咬牙,“姿姿,你怎麼不聽話呢?”
她還想再勸,門外聲音打斷她。
“媽!離婚的事兒是我提的,彆罵姿姿。”
沈時燼不知何時推門進屋,“姿姿,你怎麼樣了?”
梁文姿偏頭,不願看他。
沈時燼自覺理虧,解釋道:“昨晚你也看見了,程意痛經這麼嚴重,我實在沒辦法拋下她。我如果知道你過敏這麼嚴重,我一定——”
“夠了!”梁文姿不願意再多糾纏,咬牙望著男人,“沈時燼,我狗毛過敏不知道?我十三歲進了ICU你不知道?你怎麼能這麼狡辯?!”
女人咬著唇,眼角劃一滴淚,沒入鬢角。
沈時燼沉默。
梁文姿抽抽鼻子,“我出院後,我們就去民政局把婚離了。”
“姿姿!彆鬨!”方怡麗怒斥,“姿姿,時燼不聽話,你得聽話。”
她瞪沈時燼一眼,“沈時燼,離婚這事兒你彆想,我和你爸都不同意!”
沈時燼皺眉,“媽,我和姿姿都同意了,你知道我隻把她當妹妹,況且當初求婚也是你們逼我。三年前,是你們說我結婚才能給我自由……”
梁文姿愣住,呆呆望著男人,眼中光芒儘失,心中僅存一絲熱忱也消失。
她一直以為,至少他們是相愛過的,不然沈時燼為什麼要求婚,不然他為什麼要和她結婚。
原來,連結婚都是場騙局。
心臟徹底被凍住,硬邦邦,冷冰冰,墜入穀底。
“你們出去!”
女人眼淚撲簌落下,三年的婚姻都變成了一場交易。
可偏偏作為主角的她一點都不知道。
“你們出去!”
梁文姿攥緊拳,嘴唇蒼白至極。
“姿姿,離婚的事兒……”
“我讓你們出去!”
梁文姿聲嘶力吼,牽扯儀器叮咚作響。
她情緒已然失控,沈時燼不敢再招惹,拉著方怡麗走了。
女人望著天花板,嘴角浮現一絲冷笑。
多可笑,她忍辱負重、耗竭心血的三年婚姻,原來隻是個笑話。
梁文姿住了一周的院,沈時燼再沒來看過她。
從程意朋友圈裡,她看見沈時燼陪她去了東南亞。
九宮格照片,中間一張是男人摟著女人的照片。
男人看不清臉,隻露出一條手臂,肩膀處一個彩色小狗紋身異常顯眼。
出院那天,沈父打來電話讓她回老宅。
梁文姿出門後,又接到了沈時燼的消息,“等我一會兒,我去接你。”
女人看著消息,默默關閉打車軟件。
夏日灼熱,蟬鳴不止。
梁文姿盯著地麵,腦中思緒飄遠。
回想這十三年,她是沈時燼的小尾巴。
不準談戀愛、不準接近異性、不準報其他學校、不準離開他……
沈時燼用條條框框將她拘在身邊,成年後立刻向她求了婚。
梁文姿以為他們是兩情相悅,可現在才知道,一切隻是美夢。
一場沈時燼親自創造,又親自戳破的美夢。
女人笑容慘淡。
沉沉日暮,夕陽紅光披掛全身。
她從中午等到下午,發的消息、打的電話,石沉大海。
梁文姿冷冷盯著落日,麵無表情。
沈時燼食言了。
一如三年前一樣。